汪如苹只是白着脸,噙着泪瞅着她,恻然无语。她深刻地知道苏曼君的感受,但,感情的事,实在不是任何人可以帮忙得了的,更不是礼让成全就能圆满周延的。她曾经尝试过,就在那次冷战中,她试图把韩伯涛还给苏曼君,但,韩伯涛却大动肝火,他说,他不是物品,感情是神圣而不能廉让的,更不能拿来做人情,她这么做,不仅是伤害他,对苏曼君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她坚持要和他分手,于是,两个月的冷战开始了,她为了让韩伯涛死心,甚至,不惜天天和不同的男人出去玩,每天早出晚归,狠下心来漠视他的痛苦和黯然神伤。
可是,他还是固执的不肯妥协,当她拍戏从马上坠下来受伤住院,他憔悴而不改深情的捧来一束玫瑰花时,她就知道他们再也分不开了,水远永远——直到死亡为止。
这段插曲她永远不会告诉苏曼君,因为,她知道好胜刚强如她,是不希罕也不会领情的。
她能领受她心中的苦,但,却无法相信她会因此怀恨了三十多年,让这份恨折磨了三十多年,芳华老去,恨却依旧在。
唉!这是怎样的一份孽缘?又是怎样偏激可怕的一种情绪?
苏曼君在她低头凝思时,又继续悲愤填膺的开口说道:
“老天爷对我的打击从来都是不遗余力,而没有一刻放松的。当我知道我怀了曲威的孽种时,我羞恨得恨不能一头撞死。我愤怒的赶走满怀愧疚的他,并立刻离开北京,跑到人烟稀少的云南。我试图打胎,试图让孩子流产,我拚命做各种粗重的工作,甚至跳上跳下,捶打肚子,都没能让这个顽强的小生命落地。十个月的怀胎,我生了一个男孩,望着他那张漂亮而酷似曲威的小脸,我母性的温情立刻被曲威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给淹没了。看到这个嫩生生的婴孩,我好像看到上天烙印在我身上、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羞辱。所以,我写了一封信,请人连同孩子一块送到曲家。然后,我在朋友的帮助下离开云南来到香港,投靠我最要好的同学唐心云,并在她家的杂货店里帮忙打工。直到四年后,她结了婚,我才离开杂货店,转到九龙去工作。然后没有半年,我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先生车祸意外亡故,而她也有孕在身,要我过去陪她待产,帮她料理夫家遗留下的五金店。结果她却因难产而去世,把甫落地的小女婴托孤给我。我办了她的丧事之后,收了五金店,就和她女儿在香港安居下来,直到十一年前我们才搬来台湾。我曾经发誓不要再见到你们,也不要知道你们的任何消息,除非我有能力向你们讨回这笔债!”
“所以,孟禹就成了替罪羔羊?小曼,你这么恨我们,但,盼云总是无辜的,她是你的朋友的孩子,更是你含辛茹苦一把带大的,你怎么忍心把她卷进去?甚至,捏造那种残忍恶毒的谎言来伤害她呢?”汪如苹语音悲楚的含泪问道。
苏曼君只是淡淡地挑起眉毛,“我说过,当我有能力向你们报仇讨债的时候,我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我连自己的儿子曲璨扬都可以狠下心来不认,苏盼云是我一手拉扯长大的,她欠了我的养育之恩,就活该被我拿来当作报复的工具,要怪也只能怪她父母死得早!”
她的残酷阴冷令汪如苹打了个冷颤,更令躲在门外偷听的苏盼云浑身轻颤的靠紧了韩盂禹,急于寻求温暖的慰藉。
韩孟禹连忙拥紧了她,并悄悄俯下头,怜惜的在她苍白而泪光莹莹的容颜上印下温柔的一吻。
然后,他们交换了深情的一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倾听屋内传来的对白上。
“小曼,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已经伤害了孟禹,也伤害了无辜的盼云,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这一对何其无辜的有情人,成全他们,不要把我们的恩怨算在他们头上?”汪如苹柔声祈求她。
“放过他们?”苏曼君寒着脸,发出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冷笑,“汪如苹,你现在也会心痛,也懂得那种揪心断肠的感受了?哼,我的报复手段才刚刚上演着,我岂会轻易罢手?折磨你、羞辱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我要慢慢享受这种凌迟你的快感!”
“够了!苏曼君,你这个心理变态的女人,你阴毒的成就感已经结束了。我跟盼云不会再受你操纵愚弄了,更不会再让你愚蠢的利用我们来伤害我的父母,及每一个我们所爱的人!”韩孟禹面罩寒霜的用力推开大门,牵着苏盼云的手,理直气壮的出现在客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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