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是让她窥见了他不愿流露的一面,他何必心虚得差点跌倒,何必用伤人的话武装自己?
但他明明是恨她的呀……这太矛盾了!她的思绪忽然间打结了。
「培根焦了。」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後头响起。
「……噢!」她有如大梦初醒,看到强强滚的油烟往上被吸进排油烟机里。
她懊恼地把平底锅放到一边,拿另一个平底锅出来。
「不必麻烦了,刚刚煎的那些给我吃就好了。」
做好上班装束的段耀凌坐在早餐枱上,拿起叉子,开始吃生菜沙拉。
「不行,那些煎太久了,里面的油脂都变质了,吃了容易致癌。」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们两个人,谁早点死都是一种解脱。」
她把另一份煎到恰到好处的培根夹到他盘子里,顺手为他倒了一杯咖啡。
不加奶精、不加糖,鲜奶油与鲜乳也不加,他就爱苦苦的黑咖啡。
「遵命,我等一下就把那些过焦的培根统统吞掉。」她板著脸说。
谁也没料到他的动作那么快,从椅子上起身,绕进早餐枱里面,万分果决地把那些焦培根丢进厨余桶。
她简直傻眼。
这个意思是说……他不要她死吗?
看到她错愕的表情,他开始後悔自己动作太突然。他应该把她支使到一边,然後再把那些发黑的培根偷偷丢掉才对。
「得癌症的人很可怜,受尽折磨,死的时候也不好看,你好歹曾是个名模,不会希望人家拿以前跟未来的照片出来作比较吧!」
这几乎是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扣除掉与他形象不合的荒谬言论,其实……他是关心她的吧?
唐贵霓连忙背转过身,假装自己一点都没被影响到的样子,其实心里很难否认,被狠狠感动一记的感觉。
她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晚上,你还会回来睡觉吗?」
「看情形。」
又是不太规矩的答案。想到又要独自面临黑夜,她不禁有点慌。
她啜了一口咖啡,琢磨著问。
「我可以偶尔带朋友回来过夜吗?」
「这么快就想让我戴绿帽子?」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好像突然变成木屑了。他重重放下咖啡杯,墨黑液体四溅,几乎控制不住嫉妒的情绪。「偷情还想偷到我的地盘上?你会不会太大胆了?『段』夫人?」
她气得发抖。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你在上一刻感动得想偷偷拭泪,下一秒却想拿平底锅重重砸死他?
「我才不像你想得那么龌龊下流!」她把叉子用力叉进一颗番茄里。「只有龌龊下流的人,才会有这种龌龊下流的想法。」
意思是,她不会红杏出墙……木屑在他的嘴里又变回美味的培根。
「不然呢?」他自动自发,拿餐巾纸擦掉早餐枱上的咖啡渍。
「我只是想招待一位学妹跟我一起住,她打算回台湾。」范可颐打过电话给她,说她已经准备悄悄从纽约时尚圈演出失踪记,请她代寻落脚处。
她是想,公寓这么大,大到让她一个人住都会感到害怕,如果可颐跟她住在一起,她至少不会成天想著楼上那位黑暗系美女与她的死丈夫……
段耀凌研判地看著她。「你是同性恋?」
她真想把整盘炒蛋倒到他头上去,尽管他今天的发型很好看,领带与衬衫、西服的色调也搭配得刚刚好,帅得让她想带出去四处炫耀。
「你可不可以停止攻击我?」她忿忿难平地说。
「同性恋只是一种性向,不包含贬低的意思。」亏她在欲望城市住那么久,思想竟如此守旧。
「只要是你套用在我身上的任何字眼,我都很难不怀疑其中没有贬低的含义。」她用力嚼碎那颗番茄。
「是范可颐要回台湾?」
她挑起眉头,语气很讽刺。「你对我的交友状况还真是了若指掌啊!」
「看,你也反击了。」
这算哪门子反击?跟他比还是小case呢!
「纯属合理反应。」她振振有词地道。
他看著她熠熠的眼神,还有站在早餐枱後,穿著围裙,随性吃东西的模样,心想,有个人斗嘴的感觉真好。
尤其那个人是她。
「范可颐知道你结婚了吗?」
她摇摇头。她打算跟学妹说,她有「幕後金主」,但不会去解释个中复杂。
「她知道你跟我的关系?」
她还是摇摇头。
「那你觉得,适合请她过来做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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