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威祥瞪著他好半天,然后才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他:
「请留点分寸,不要以为你是我的爱将,就可以肆无忌惮,拿我最忌讳的痛处来攻击我。」他没好气地冷哼著:「老芋头?不如叫做番薯更好!」
「番薯不好,吃多了可会——」季刚很识相地在祝威祥翻脸之前溜出了办公室。
这段插曲一直成为他们二人之间拿来互相消遣、调侃的话题。
这会儿季刚听他又搬出旧故事来挖苦他,不禁冒火地咬牙道:
「这么说来,这是我的错罗?谁教我放著免费的野食不吃?只是我不晓得您祝老先生年纪一大把了,还有闲情逸致扮演拉皮条的角色?」
此话一出,祝威祥的口气果然变了,只听他生硬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季,你是放假放昏了头吧!」
季刚也觉识到自己的出言无状,于是,他低声向祝威祥道歉,并乖乖地来到他的办公室听候差遣。
祝威祥抽著烟,随意地扫量了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一眼,眼睛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别这样,我又不是逼你去跳河,你干嘛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季刚撇撇唇,皮笑肉不笑地说:
「少来了,老总,我对你还不了解吗?你最喜欢玩先礼后兵的怀柔政策,先放我一星期的假,接著就准备丢一个烫手山芋给我接,你这套把戏我早就可以倒背如流了,你还是省省口水,直接引入正题吧!」
祝威祥笑了。「好吧!既然你这么了解我,我若再废话连篇岂不显得虚伪?」他递给他一份剪报。「你先看看这份剪报,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找你的目的。」
季刚快速看了一遍,诧异地发现这竟是一篇桃色新闻的剪报。「这是楚石和冷晏妮的花边新闻嘛!你要我看这个干嘛!」
「你想呢?」祝威祥好整以暇地瞅著他。
「该不会要求我去采访他们两个人,单刀直人地问他们到底有没有暧昧不明的关系吧?」
「你想我会要你去做这种只有白痴才想得出来的蠢事吗?」
季刚抿抿嘴。「谢谢你喔!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会那么看重我,原因就在于我的愚昧无知。」
「不错,你再继续装蒜好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抬杠。」
季刚的浓眉蹙紧了。「我不懂,你怎会对这则桃色新闻感兴趣?除了男女主角的名气之外,我不觉得这种挖人隐私,男欢女爱的事有什么好报导的?」
「是吗?也许,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做总编辑,而你只能做我的部下,让我颐指气使的原因,如果你的认知能力和敏感度只有这一些的话?」
季刚沉著脸不予置评。他有个感觉,这绝不会是一项他喜欢接受的任务。
「不说话并不表示你可以逃避这个好差事。」
「什么好差事,莫非,你要我充当私家侦探,或者像某些不入流的征信社一样偷拍他们幽会、亲热的照片和证据?」
祝威祥有趣地扬起了眉毛。「如果你有这种好本领,我倒也不反对你用这种非常的手段。只可惜——我要你做比这个有趣多了。」
「譬如——教我到冷晏妮的酒吧卧底,充当吧台酒保?」季刚讽刺的说。
「凭你的姿色去做酒保岂不是暴殄天物?不,我要你去接近楚石的独生女楚梦安。」
「目的何在?从她女儿口上挖掘他老爸的风流情史吗?」季刚不以为然地冷哼道。
「你不觉得这项绯闻颇具深入探讨的价值吗?第一、楚石是目前台湾文坛上炙手可热的才子型作家,他的文学造诣,他的温文儒雅,出口成章都让他充满了一股迷人的中年男性的魅力,女性读者崇拜他,男性读者也肯定他的才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也是你最欣赏的作家之一,而且,你曾经选修过他的中国文学史。」
「对,我个人是很佩服他,包括他玉树临风的气质,潇洒奔逸,行云流水的才情以及他那份能言善道,不愠不火的书生本色,但,这并不表示我会愿意接下这份工作,利用他的女儿去挖掘他的感情世界,我觉得这么做有欠光明磊落。」季刚不能自主地激动起来,愈发抗拒这份他不认为具备新闻价值的采访任务。
「你的措词太严重了吧?!了解事件背后的真象是新闻从业人员的使命,任何可以借助的人事物我们都应该充分把握,这是权变,不是耍诈!」
「你说得是很好听,但去执行的人是我,我的道德良知都不允许我去运用这种有失厚道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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