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闭着嘴巴不说话,被拉到卧室时因为突然提升的温差而打起喷嚏来,韩骐把他推到床上拉起被子压在他身上,立刻找出遥控器打开了暖气。
“你一定感冒了,笨蛋!”
摘下他的眼镜,韩骐摸着他的额头,碰触到的果然是融融的高温。
“尹淳夜你真是大笨蛋!”
被韩骐骂他也不生气,嘴唇动了一下他好象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只是将视线转开来看着旁边。他半垂的眼睛泛红而且渐渐湿润起来,在眼泪掉下来以前,他先一步遮住了脸。
早该料想到他一定会哭,可是把他骂哭的韩骐直到看到他萎缩成一团,才突然醒觉地咬住了嘴唇。
韩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男人也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只是手指遮着脸动也不动。韩骐终于忍不住去拉他的手。
没有反抗的他手指底下是泪流不止闭上的眼,韩骐一阵心痛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他。然而他却别开脸。
“会传染给你……”
他用袖子笨拙地擦干眼泪张开眼,迟钝地摸着眼镜戴上,然后竟然撑起身体想要离开床。
“我有点累了吃不下晚餐,我看我今天还是回去睡比较好。”
韩骐才要阻止他去按他的肩膀,他突然笑着摇头。
“我没有事啊,只是头有点晕,眼睛又吹到风才会流眼泪,你不要担心。”
他轻柔地抚摸着韩骐的头顶,就像安抚小孩子一样,他都这样说了,韩骐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硬说他其实是被自己骂哭的。可是被他那摆明了是哄骗小孩子的方式给碰了软钉子,韩骐不由得又有点恼。
他站起来的时候猛烈咳了几下,听得心里发毛,韩骐担心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他咳完后喘息了一下手指掩着嘴巴,低着头看着韩骐的是好象很抱歉吵到韩骐似的道歉的脸。
低声说了句:“真是对不起。”他摇摇晃晃推开门走出去。
看见他那有礼貌又哀伤的眼神,韩骐有点迷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怎么就这样让他回房间?他在生病啊!
冲过去的时候,隔壁的房间已经关上了门,就连门把也是撼动不得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隔着门板隐约传来的是不间断的咳嗽声音,闷闷的声音听得出他一定是忍着不想被韩骐听到,韩骐才叫了一声“淳夜”门里面的声音就立刻安静了,然后再叫几声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骐既感到无奈又心慌,渐渐一股混杂着惶恐和茫然的恼怒涌上心头。他头抵着门板无助地闭上眼睛,突然一阵虚脱般的无力感来得太过强烈,他猛然住门板上狠敲了一拳。
“磅”的一声巨响。
空荡荡地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淳夜……”
软软地蹲在门前,韩骐不知道自己的冲动只会加速事情恶化。阴暗的走廊上陪伴他的只有毫无用处的迷惘之情。
距离寒假只剩不到一个月,期末各种有待完成的工作纷沓而来,该交的学期作业、该盏的一堆水彩和素描、该上台做的报告……还有夹杂在课程中不按学校行事历的大小考试……就连体育选修的项目都要检验成果。
理论课程的笔记在班上传来传去,学长留下来的考古题也炙手可热,天气愈是寒冷学生们之间的气氛就愈是紧绷,看起来已经到了人人自顾不暇的地步了。
这种连教授都忙于应付学生层出不穷问题的时候,唯一空闲的大概也只有在哲学系今年刚好轮到教学五年可以休一年研究假、但是却被美术系请来教学分不重的的艺术史课程的老教授。
韩骐是在要走出系馆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他,然后被问:“等一下没课啊?”就被邀请到了研究室喝茶。
心情郁闷又觉得跟这个教授在一起很尴尬,韩骐本来想要拒绝,可是却抵不过他那留恋的眼神。
真是的,我可不是你死掉的儿子……
心里嘲弄似地埋怨,但是韩骐还是顺着老人的心意坐上了研究室的沙发。没有什么精力跟教授你来我往,韩骐懒懒地喝着教授亲自端上来的茶,助教在韩骐进来的时候就默默地离开了,韩骐心想她不知道对教授的思子之情了解多少?
心情实在太恶劣,韩骐没有多余的心思同情对方,他冷冷地在心里嘲弄着眼前这个悲惨的教授,刻薄地想着反正儿子都死了十年了就该早点忘记掉、趁还能”做人”的时候努力点再生一个远比较实际。打量教授花白的头发,看起来虽然是没什么希望的垂暮之年了,不过男人本来就是只要有体力,到死都能散播种子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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