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缇莹意料之外的,当伯利知道这件事时,他表现得相当沉稳,甚至可以说是太平静了。
“很好啊,这样一来的话,缇莹姊你不就永远都要留在纪家,留在筑梦山庄了。”叠着纸牌,伯利头也不抬地说道。
“呃,可能吧,你没有别的想法吗?譬如说我跟你叔叔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放下手里的报纸,缇莹问道。
“有吗?为什么我都不觉得?”
“伯利,或许你……可能是因为你从小就生活在这种富裕的环境,所以你不能体会我的感觉。”
“缇莹姊,你错了,我并不是个富裕的人,跟有爸爸妈妈的你比起来,我是贫乏的。从小我就很明白自己跟别人的不同,我有爸爸,可是他成天将自己关在他自我的世界,根本无视于我的存在,我只是他用来挽回妈妈的心的工具;我也有妈妈,但是跟那些虚假的名声掌声比起来,我是她最不想要的包袱。而现在,她又发现我的可贵之处了,为的是我背后的那些财产。”推倒他好不容易叠好的只牌,伯利的嘴角带着扭曲的笑容道。
“伯利……”没想到自己随口的几句话,引起这个敏感少年的感伤,缇莹拍拍他的手背。
“缇莹姊,不要为我难过。事实上我已经很知足了,因为有你对我这么好,我当在想,你一定是上帝派来陪我的天使,即使我再怎么恶作剧,你都不会生气。”
“谁说我不气的啊?我恨不得好好的敲你一棍子,或好好的打你一顿屁股,只是事后想想,你啊,是个闷得发慌的公子哥儿,打你也无济于事,所以只好自认倒楣罗!”
“抱歉啪,缇莹姊,你们真的要在我生日的前一天订婚?”双手撑在下巴,伯利一提起这个话题就十分来劲儿,看到缇莹无精打彩地点着头,他弹了弹手指,“那就是明天了也!”
“或许吧!”想起了这场“权宜之计”的闹剧,缇莹倒是怎么样都提不起兴致。直到此刻,缇莹才真正的对金钱万能这句话的含意,有了深刻的认识。站在她房间窗口前往下望,绿草如茵的庭园里搭起了五颜六色的大型遮阳伞,雪白的桌椅三三两两地散置在伞下,在条中间是透明天篷的长型遮阳帆下,有着铺着洁白亚麻桌中的桌子,在一簇簇鲜艳别致、争奇斗艳的花卉之间,是一盘盘精致可口的餐点。
穿着浅橘背心搭配粉绿短裙的女侍,忙碌地收拾着抬布上的餐具,远远的喷泉那边,一队正式燕尾服装扮的小乐团,正卖力地演奏着悠扬的旋律。衣香鬓影摩肩擦踵、杯盘狼籍中,红男绿女各抒己怀,或正哄然大笑。
有人敲敲门,提醒她时间已经到了。猛然回过头,缇莹盯着镜中那个陌生的女郎。她有着高耸云鬓,脑后则是卷成大波浪的发倦,配上大清早浩云送来的那条晶亮的蓝宝石发带,微微一移步,如金步摇般的垂饰,在她显前幻化出晶莹的光彩。
对着镜里的自己搔首弄姿了一会儿,像童话中公主的蓬蓬裙并没有给她带来预期中的兴奋。深蓝色天鹅绒搭配金线滚漫的公主型线条,大大的方领将她优雅的颈线,丝毫没有保留地显露在外。沿着细净的锁骨,那倏用上百颗大大小小蓝实石串级而成的颈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射出耀眼风华。
“缇莹姊,你准备好了吗?”满脸涨得通红,兴匆匆地跑进来,伯利手里还捧着一大袋的礼炮,“叔叔要我来通知你,他会在楼梯口等你。”
无所谓地摊摊手,缇莹默然地点着头,再次将眼光投向热闹无比的野宴现场,这次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父母所在之处了。虽然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但丁甫功跟崔玉玲夫妇面对这么大的阵仗,还是显得十分不自在。
可怜的父母亲,他们身处在这堆权贵之间,就像鸡立鹤群般的突兀。就像我,即使再怎么盼望,我还只是个保母,为了那些该死的债务,还有天杀的权宜之计,玩起了这场荒谬的肥皂剧。
而最可笑的是,我虽身在此剧中,却完全对自己的角色无权自主,只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听命于人……
伯利看她没有什么反应,玩心重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多想,一心一意想着该找谁和他一起分享这些拉炮,他随即一溜烟地跑开。
澎湃的思绪令缇莹愈来愈不安,她看看墙上的时钟,三点十五分……浩云说他选的时间是三点五十五分,虽然对他所挑的时间感到奇怪,但缇莹实在没那个心情去问这些琐事。因为对这出滑稽的戏,她已经快失去继续下去的勇气了,但,情况容得了她喊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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