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弄痛了妳吗,依蓝?」他喃喃地道,用唇吮去她脸庞的泪痕。「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粗鲁的。」
她摇摇头,用脸颊轻轻摩擦着他肩上坚硬的肌肉,一手悄悄地爬上他的颈后,爱抚他浓密的头发并感觉他温暖的肌肤热度。这就是爱吗?她在心里自问,而答案是那么显而易见的肯定。她想待在他身边,分享他的喜怒哀乐,陪着他经历这一切风暴,纵使离开他也无法让这份渴求稍褪。
「我好想你。」她轻轻说。她并不想说这句话,但它自己冒了出来,轻轻悬在被黑暗笼罩的夜幕中。那是一种比饥饿更深沉、更蚀人的渴望,她根本克制不了。
成刚撑起身子俯视她。虽然颊上泪痕犹存,但那张天使般无邪的脸庞却带着温柔的笑意,令他的心一阵揪紧。
「依蓝……」他低唤,突然间有股冲动,渴望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但却又硬生生地忍住。她憋住气息等待着,渴望他说些什么,但他只是不稳地吸了口气,哑声说:「关于我和李芝莹的事,我想告诉妳……」
她甩手轻覆住他的嘴唇,用眼神告诉他她全都了解。
成刚的眼色变深了。再一次,他俯下头温柔地封住她的唇,用炽热的吻对她倾诉他仍然很难用言语表达的情感。
她温顺地攀住他的颈项,以全心的欢然回应着他。
这才是唯一重要的,她满足地想着,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安详。她不要去想明天,不要去想未来,只有这一刻,她在他身边,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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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常盛的安排下,成一正住进了台大医院做了彻底的健康检查,因为他的脚伤久治不愈并已经开始溃烂,臭得令人退避三舍。
对成徐蓉芳来说,接纳丈夫回家似乎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在成一正接受一连串的治疗和住院期间,她不但天天到医院照顾丈夫,更细心的为他炖煮许多补品和中药汤方,令他在感动之余,还有更多的羞惭和愧疚。
「我不值得妳这样做,蓉芳。」病房里,他握着妻子的手,用虚弱的声音说着,「妳应该别管我,把我扫地出门自生自灭才是……」
「先别说这些,好好休养身体要紧。」她舀了一碗汤喂他喝下,才扶着他躺回枕上。
他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吞了回去。「成刚和成筠呢?还有成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也该二十一岁了。」
「成睿目前在美国念书。至于成刚则是工作忙,成筠也有她的事要办,恐怕这几天没办法来医院看你。」
虽然妻子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很清楚真正的原因。他虽然感到失望,但也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躺在病床上,他开始絮絮地说出这十七年来的行踪,包括他当年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懦弱的抛家弃子一走了之。他强调他是因为不想拖累妻儿,以为那些债主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就会作罢,没想到却反而害得妻儿四处流浪。
说到这儿,成一正停了下来,表情有着深深的愧意。「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是当时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妳能原谅我吗,蓉芳?」
「事情都过去了,谈什么原不原谅呢?」成徐蓉芳的笑容很淡。「当年离开之后你去了哪里?你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当时我先到中部山区躲了一阵子,找了个废弃的工寮栖身,每天靠吃野菜和水果裹腹。我当时想着或许死在那里也好,反正像我这样的废人就算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他苦笑道,继续述说着他的经历。
在外头流浪了几个月之后,他知道再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回去面对现实,谁料到他回去时,才知道妻儿早已被迫搬离原来的住处。他在附近找了几天一无所获,也不敢问熟识的人,害怕被债主发现他的行踪。
这十几年来他靠着乞讨和打零工为生,一面打听妻儿的去向,却一直徒劳无功,直到前几个月他在路边的杂志摊看见成刚的照片,才知道他早已经是个成就非凡的企业家,不再是当年那个逞凶斗狠、学他用拳头解决事情的孩子。
「你是因为知道成刚成功了,才想再回来投靠他吗?」一直不语的陈常盛犀利地问他。
「当然不是。」成一正有些激动地否认。「我知道自己当年做了什么,根本不敢妄想他们会原谅我。我回来是因为我想看看我的儿女和妻子,只要知道他们现在过的一切安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最好是这样。你对他们没有尽过一天养育的责任,也怨不得他们不肯来看你。」陈常盛的话虽毫不留情,却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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