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人家堂堂代理董事长,干么跟她一个小咖计较,是她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么一想,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无视春丽大姊头欢送她时的冷言冷语,喜孜孜地到餐饮部报到。
餐饮部副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这一行拥有完整的资历,为人精明干练,御下甚严,她接见初蕾,将她的履历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忽尔诡谲一笑。
「之前是春丽负责带妳的?」
「是。」
「她是我表妹,进喜福也五、六年了,想必传授给妳不少经验喽?」
「咦?」初蕾一愣,没想到餐饮部的主管居然和李春丽是表姊妹。
这下糟了,她在餐饮部的日子大概也不好过了,她偷偷苦笑。果不其然,副理将她指给宴会厅的某位资深领班,而那位领班派给她的第一件工作便是要求她折口布、擦拭玻璃杯。
「明天中午有场喜宴,这些口布全部要折成火鹤,玻璃杯也要擦得一尘不染,明天早上九点以前要完成。」
席开四十桌,一桌以十个宾客计,总共要折四百张口布、擦四百个杯子。
「全部都由我一个人来做吗?」
「不然妳还要谁帮妳?大家都很忙。」领班冷酷地说毕,将她一个人抛在某个小房间里,任她自生自灭。
初蕾叹息,明知他们是故意欺负她这个新人,却也无法,乖乖工作。
过了晚上十点,宴会厅收拾完毕,所有人都下班了,她转移阵地到空荡荡的宴会厅,继续折口布。
夜深了,饭店像沈入了海底,所有的声音都被海水吸走,安静得近乎可怕。
初蕾却不害怕。她喜欢安静,也享受着这样的静谧,偶尔手酸了,起来做运动时,她也是无声无息的。
「……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突如其来的男声吓她一跳。
她猛然抬头,望向声音来源。
是程昱鸿。他穿着一套浅色西装,依然不打领带,单手插在裤袋,倚在宴会厅入口处,俊朗的脸孔在阴影下若隐若现。
「董事长?」她不禁迟疑。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么?
他走过来,瞥了眼她面前一只只昂扬的红色火鹤。「在折餐巾?」
「是。」
「明天再折不行吗?」
她摇头。「这些是明天中午喜宴要用的,明天再折会来不及。」
「所以妳就熬夜加班。」剑眉一挑。「妳一个人?」
「嗯。」
他抚弄下颔,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被欺负了?」俊唇若有似无一牵。
「嗄?」她一怔,半晌,才弄清楚他意思,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大家今天都忙了一天,很累了。」
「所以就留妳一个人加班?」语中带刺。
她假装没听出来,浅浅一笑。「因为我最闲啊。」
他凝望她,捡起一只火鹤,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妳这种个性啊,迟早有一天会让人给整死。」
她脸一热,转开话题。「请问董事长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应得干脆。
「没事?」她愕然。
「没事就不能来吗?」他似笑非笑地望她。
当然可以。但他是董事长耶,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公事,而且听说他最近四处出巡,新竹、台中、高雄、垦丁、花莲,喜福位于各地的饭店及俱乐部都被他搞得鸡飞狗跳,每家部门主管都头痛,不知该怎么应付这要求特多的新任大老板。
今天她还听到风声,说是代理董事长在巡视过业务后,忽然雷霆万钧地宣布推动业务革新,要求各家分店提出新的营运企划书,针对营业点各自的特色,以最有效的方式在半年内提高一成的平均订房率,并增加至少三成的餐饮收入。
新官上任三把火,大伙儿火烧屁股,每天被上头的各项要求追得趴趴走,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好尽快飞出这人间地狱。
「我以为你很忙。」初蕾喃喃道。连那些部门主管都整天哀哀叫了,他这个总管集团的领导人怎么可能还有空乱晃?
「我是很忙。」程昱鸿淡淡应道,索性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妳还有多少餐巾没折?」
「一百多张吧。」
「这些玻璃杯呢?」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只。「也要擦?」
「嗯。」
他抓来一块布,抹过玻璃杯缘。
初蕾震惊地瞪着他的动作。他在干么?他不会在帮她擦杯子吧?
「董事长,你在做什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确认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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