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目标地乱跑,只因为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清理自己的思绪。这是当刍荛在公园的秋千上找到如落汤鸡般颓丧的映蝉时,仍萦绕在她脑海里的惟一想法。
“很难得有机会这样恣意任性了。”不在乎路人投以的诧异目光,刍荛站在秋千旁,为映蝉撑伞挡去纷飞的雨丝,“我记得上一次的雨中漫步是在巴黎街头,在不知名的地铁站下车,再走到不知名的街道,淋着雨,感觉心里的忧闷和苦痛全部披洗刷得一干二净……”
眼尾的余光见到她脸上明显的新泪痕,刍荛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情愫漫无边际地飘荡着,令他感到心疼。
“有什么心事尽管告诉我,好吗?毕竟,我们就要成为夫妇了……”微微弯下腰俯视着她,刍荛轻声细语地说道,“或者,你只想要痛哭一场,我的胸口现在是空闲着的。”
被他一语中的挑中了自己的伤痛,映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哇一声的哭了起来,而见到她如此低低恻恻的模样,刍荛很自然地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喃喃地哼着含糊的某首很慢板的歌曲。
渐渐地,瀑布般急如雷鸣的声响逐渐自耳畔消退;激打得令人皮肤刺痛麻木的雨丝,也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刺痛感。这是个温暖的窠巢,有着她愈来愈熟悉,也愈来愈害怕自己会深降其中的温柔,映蝉闭着眼地想道。
雨声潇潇,风也不遑多让面前来展现它的顽皮,在风雨招摇中,刍荛的伞不住地晃动。而在伞下的世界里,映蝉将脸深深地理人刍荛宽阔的胸膛,尽情地哭喊着。她为爷爷的病况而哭;也为自己多舛的命运而哭;更为不确定的未来而哭。
呵护着在他怀中柔弱如株幼兰的映蝉,刍荛将大部分的伞都用来遮掩才及他胸口的映蝉,任雨将他的背全部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
怀里的哭声渐渐停歇了,望向公园里被雨水洗刷得亮丽洁净的花草树木,刍荛心里不知不觉地涌出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她不再怕我了,这个认知令他几乎要喜不自胜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会是条辛苦的路,一来是我们之间全然迥异的背景,再者是彼此认识的时机不对。对这种在一定条件下所勉强凑合的婚姻,会心存乐意的,毕竟也是少数,更何况以映蝉条件如此优异的年轻女子……
但轻易打退堂鼓,毕竟也不是我自幼所受庭训所能忍受的敷衍态度。我坚决地相待,只要有所努力,必然会有它的功效出现,即使不是眼前立现,必定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这是我所相信的,也是每晚焦虑地为一墙之隔的人儿伤透脑筋时,惟一能令我为之稍减忧虑的理念。
而这些日子来的努力,成果也逐渐丰富了我的生活,从没有想到有个负担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妙,不同于以往的云淡风轻、随遇而安心情。现在的我,常常是满心牵挂的上着课,时时被窗外一朵快速变幻着形状的云所吸引,所有的思绪全部围着那个有着阳光般笑靥的女孩。
而抱在怀里的人,即是我日日夜夜思慕的红颜!低下头,他将头枕在映蝉头上,带着微湿的眼眶,不语地望着伞际珠坠般的雨滴。晨露未曦之际,模模糊糊地醒过来,睁着惺忪睡眼,映蝉的眼神在看到成一直线的闹钟钟面时,霎时间炫惑地光着脚跑到桌畔,怀疑地拿起闹钟摇了摇,但在看到闹钟依然很正常地走动着彼此追赶的分针和秒针时,她诧异地放下钟,蹑手镊脚地走出去。
来到刍荛的房门口,映蝉随即明白是什么吵醒自己——是一阵接着一阵传出来的呻吟声。心慌意乱地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咳嗽、噢咻连连的喷嚏声,她焦急地敲敲门房,却老得不到回音。
该不该进去看看他?她心慌意乱地伸出手,但在握住门把的瞬间,又开始迟疑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听这连串的喘息声,他似乎病得不轻……
在映蝉躇踌不前的时分,屋里传来重物落地的的乓乓乒乒的声音,这下子映蝉简直慌了手脚,根本来不及仔细思量之下,伸手一推即冲了进去。
门应声而开,映蝉眼前展开着一片狼藉的景象,她连连喊着刍荛的名字,焦急地来到里在床床里,头发全部汗湿了横躺在地板上的刍荛。
苍白而了无生气的脸色,在颊上有着两团不大自然的红晕,紧开着双眼的刍荛,流露着少见的脆弱。
“刍荛,刍荛,你怎么了?”伸手一探刍荛热度惊人的额头,映蝉简直要六神无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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