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我想请你帮我设计,保留住老先生的花园,做一个学生休憩的空间,现在的孩子学业压力重,每天在学校跟补习班奔波,我希望给他们一个能够放松心情,亲近大自然的环境。”
“不会吧……你连我现在在做什么都知道?”萧元培惊讶连连。
“你每一篇得奖的报导你师母都帮我剪下来留着,让我到处向人家炫耀,你是我的学生。”老人家默默地关心他,看着他的成长,以他为傲。
“别打着我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啊!”萧元培的心已经装不下更多的感动了,毕业十多年了,他心中挂记着却从没去探望过校长、师母,但他们始终没有忘记他。
“有没有时间帮我这个忙?”褚校长和善地问道。
“等手边这个案子结束,我回学校找你。”
“好。要记得按时吃饭,早点睡,酒,少喝点。”
“知道……”他红着脸温声回道。“帮我向师母问好。”
挂断电话后,萧元培缩回书堆里,胸口,好暖。
如果没有遇见褚校长,此刻的他大概不知成了哪个帮派老大,依旧过着愤世嫉俗的人生。
萧元培有个酒鬼父亲和嗜赌如命的母亲,家里不时上演全武行,自小天资聪颖却顽劣不受管教的他,自然少不了皮肉之痛,他的内心充满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的愤怒,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痛苦,全身的精力与聪敏全都发泄在拳头上,直到褚校长交给他一颗种子。
他还记得那颗紫红色的种子躺在手心里的感觉,还记得褚校长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绝对有能力使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就从埋下这颗种子开始。”
这是他第一次被相信、被鼓舞,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属于自己未来的光芒。倪安萝近来晚上经常出门,不仅换了发型,就连服装也与过去大相迳庭,甚至学会了化妆、夹睫毛,简直是破天荒,倪家两老为此忧心不已。
家人能够理解她因婚事未果情绪不稳定,出门走走也好,但另一方面又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些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万一被骗了,或是自暴自弃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惯,该如何是好。
她一直是个乖巧的女孩,从小就懂得帮父母照顾底下两个妹妹,长辈给了什么零嘴甜食总是让给妹妹,自己一个也不留;家里打扫、煮饭,生活用度都是她在张罗,自己省吃俭用,只想给家人最好的。
她的生活很简单,学校、家里、书店,假日和未婚夫出门走走,一直以来从不教父母操心。婚事告吹后,好长一段时间家人轮流看紧她,就怕单纯细腻的她一时想不开;没想到她说想开了、没事了,接着却是如此巨大的转变。
最后,倪安萝被妹妹倪安雅从PUB拉走,重重数落一顿,让她明白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傻事。
“别天真了,你知道他们用什么眼光打量你吗?这叫朋友,你认识他们多久?!”
“等你明天早上莫名其妙地从饭店醒来,全身一丝不挂,你才会清楚什么叫人很好!”
“你不懂人心险恶,不懂分辨真善与伪善,以为对你露出笑容的人便叫‘好人’,根本不会联想到那些笑容背后藏着什么可怕的心机。”
“一个女人穿成这样,独自到PUB去,就像在昭告全天下的男人,我很寂寞,一夜情也没关系,快来钓我。你知不知道?!”
那一夜,倪安雅气得胀着脸,红着眼眶,句句重话,倪安萝单纯的脑袋里从没想像过的淫乱画面,被妹妹赤裸裸地描绘出来,才惊觉自己游走在如此危险的边缘。
忽然间,她想起萧元培,那个硬将她扯出“夜店”,莫名其妙出言伤人的男人。
他的出发点跟安雅相同,都是想警告她注意自身安危,他甚至两度为她解围,只是当时她无法理解——她的确难以想像,或者说压根儿脑子里就不存在怀疑别人的细胞。
她在家反省几天,愈是反省愈是觉得自己误会了那个男人;她还骂他有毛病,瞪他、跟他作对……
善良的倪安萝为自己犯的过错感到愧疚,为那好心没好报的男人感到委屈……这件事她一直无法置之不想,就如恼人的咸丰草,一不留神便扎进心头,甩脱不掉。
最后,带着赎罪的心情,她来到“夜店”,期望还有机会遇见他。
与第一次见面相同的时间,倪安萝推开“夜店”大门,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
店才开始营业不久,店里除了做清扫工作的服务生,没有半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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