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个难题,我想到泪流满面也想不出答案。
电话响起,我去接,听到锺洋的声音。
他说,别哭,小安,我爱你。
我将信封塞进钱夹里,抱起桌上厚厚的一摞参考书。
打开门,迎头泼了一头一脸的阳光。
门口端端正正摆著一个两尺见方的盒子。我打开盒盖,正好对上一双豆豆眼。
小小的海龟有著一张哲学家的脸,执拗的梗著脖子审视我的双眼。我当下毫不吝惜的送它一个盈盈的笑颜。
小家夥笨拙的前脚努力攀爬到我的手心里,背著它稚嫩的壳和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银蓝色的丝带上别著一张卡片,我打开看,噗的笑喷出来,吓坏了怀里的小东西。
我轻轻敲敲它的壳,看它缩到里面的亮晶晶的眼:
“乖乖别怕,我念给你听:小安,无论你想上哪个大学我都会帮你,只是不要去荷兰,离锺洋那个混蛋远一点。”
在公园的草坪上我东张西望,不能静下心来看书。
ToTo载著它的新名字兴高采烈的在濡湿的草坪上爬来爬去。
不远处的喷泉正竭力的向两个方向播撒著它的爱,一边是繁花似锦,另一边是郁树茵茵。
天高云淡,有无法言喻的甜蜜暗地疯长,我的心似也变成一眼泉水。
在那温润的水中,绽放著一支风华绝代的并蒂莲。锺洋回荷兰之後,我便每个周二拉著萧飞去看《小飞侠》,他虽然欣然前往,可总在放映後二十分锺内开始骚扰我。搞得周围的小朋友不去看银幕,反而对这边的限制级更感兴趣。
又过了一个多月,萧飞回泰国的总部处理事务,我一个人反倒落得清闲。每天除了看书,就去教堂帮牧师的忙。老人对於我的再次失业并没有多问,可我能听到他心里的叹息。
三月二十六日晚上,我很早就钻进了被窝。对明天幸福的种种期许使我久久不能入睡,只好爬起来吃了一片安眠药。梦里砰!作响,像火星人入侵地球。
第二天一早,我梳洗停当,穿著最喜欢的衣裳去游乐场。
从来没有数过,原来那麽缓慢的摩天轮一天下来可以转这麽多圈。当最後一缕阳光隐没在黑暗中的时候,我的心忽然有一点儿慌张。
匆匆从摩天轮上下来,赶到儿童影院的门口,看到今日放映的不是《小飞侠》。我悄悄躲在影院旁边的灌木矮墙後,透过枝叶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每一个人。
电影散场时涌出许多人,我瞪大眼睛生怕漏掉某个熟悉的身影。
负责清场的工人拿著电筒在游乐场里晃来晃去,我小心翼翼的躲著,不让他发现。
当一切灯光熄灭之後,我对自己说,还有两小时。
秒针滴滴答答走得快要疯掉,我说慢一点慢一点,可它不肯听我的劝告,害我的心也跟它一起疯狂的跳。
跳的我全身瑟瑟发抖。
我看五分锺天,再看五分锺地,生怕哪里亮起焰火来自己没看见。看久了我才突然发现原来夜是这麽黑暗的东西,暗的没有人能看见我的眼泪流下来。
当游乐场门口的大锺敲响十二下,我的心跳也回复了正常的速度。
早应该想到,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专心致志的作他们的生意,怎麽会记得今天?
我掏出钱夹,取出那个一直没有开启的信封。拿在手里摩挲著,感受不到其中的温度。
我与信封里的那几个数字相隔的,不止是一层牛皮纸,还有二十一年的空白记忆。
如果相隔一年都会令人忘记某些重要的东西,那麽二十一年的感情断层要靠什麽来维系?
微弱的血脉和曾经的愧疚能有多长的生命力?
在这个星光灭绝的夜里,我为自己点燃小小的焰火,焚烧那所有刻骨的悲伤与刻骨的回忆。
破碎的灰烬在颤动的那一点光亮中漂浮或坠地。
结实的牛皮纸在火焰里剥落殆尽,我只看见那里面仅剩下的一个残破的数字零。
这就是我所得到的一切。
一地灰烬和一个零。
像我眼中留下的一颗颗滚圆的泪滴,浇灭心中的火焰,仍然只是灰烬。
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我打定了主意。
回到家里,桌上的移动电话振个不停,我顺手把它扔进纸篓里。
电话预约机票的时候,我不禁暗自偷笑。锺洋当初费尽心思封死“席安”,却没料到我可以用“沈白”的名字出境。
我提著行李,带著我的PaPa和ToTo去银行,提出某个账户里的五万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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