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他爱她……
说来可笑,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让她相信自己。一颗心曾经肮脏,就算拂去尘埃,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语柔……」
宋语柔看着父亲,语气里没有失望,只有难过。她不为自己曾经到手的生存机会飞了而失望,只为父亲为了她而欺骗了可欣姊姊在难过。「爸爸,是真的吗?跟我想的一样吗?」
看着女儿,「妳从一开始就想到了吗?」
她点头,宋允航更是惭愧,原来女儿心里早就有数。
他的眼里净是男儿泪,感到羞愧莫名。「语柔,爸爸对不起妳。」
摇头,她伸出手摸摸爸爸的手。自从妈妈走了以后,爸爸对她就很好,她体弱多病,爸爸几乎每天都会赶回家看看她、照顾她,尽管工作再忙,他也尽量做到。
爸爸没有对不起她,没有谁对不起她。她很认命,从小就生病,她已习惯了认命,习惯不多做抱怨。「可是我不相信,爸爸,你其实很喜欢姊姊对吧?」
宋允航抿唇不语,再说也没有意义,既然可欣不相信,他再拿这套说词出来,只会让她更加质疑。
所以他不再说了,也或许他也没必要再说,因为可欣不再来找他,他又要说给谁听?
这是他这辈子干过最愚蠢的事——用欺骗来展开一段感情!
可欣受了伤,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却无法回到最初,无法坦然忘记,因为他是真的爱啊!
来不及了,收不回来了……
「语柔,别说了,妳多休息,爸爸会再想办法,不要担心。」
父亲不回答,语柔只是轻轻叹息,「爸爸,这样够了。」
「语柔?」
她摇头,「我其实好累了,等了这么多年,等得好累了……不要再找了,爸爸,你也累了……」
「不行!」他站起身,坐在病床边,将女儿揽在怀里,「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妳是爸爸的女儿,要有勇气;爸爸会继续找,一定可以再找到适合的骨髓,语柔听话,妳不能放弃。」
宋语柔摇头,突然觉得很轻松——她已经十二岁,活过一轮了;她有疼爱自己的爸爸,还上过学,认识许多好朋友、好同学,还有可欣姊姊也对她很好,把自己的头发都剪给了她……
她真的觉得够了。「爸爸,我不要骨髓了。」
「语柔?」
她靠在父亲怀里,眼眶还是湿了——她很少哭泣,经过化疗,吞下许多又苦又难吃的药,她都不曾纵容自己的眼泪,因为她怕爸爸难过,怕身边每一个关心她的人难过。
所以她必须假装自己不难过,假装自己坦然的接受一切。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体里住了一个很老的人,那个老人好像已很习惯这些病痛,难过的时候可以不用哭泣,疼痛的时候还可以带着微笑;绝望的时候可以编织着希望,失落的时候更可以幻想着振奋。
「我不要可欣姊姊捐骨髓给我了。」宋语柔笑着,眼眶里全是泪水,「爸爸,你去跟可欣姊姊讲,我不要了,请她不要生气。」
「……」他不说话,却掉下了男儿泪。
一手揽着女儿,一手拚命擦着,身体微微发抖,却拚命像个男人一样想要撑住;他不能崩溃,不能痛哭失声,尤其是在女儿面前,在生了重病的女儿面前。
「爸爸,我不要骨髓,我只希望你可以找一个你喜欢的女生,然后跟她在一起……」
「别说了……」愈说他愈恨自己,他恨自己无能,无力救自己的女儿。
「不是你以前带回来的那些阿姨,那些阿姨都好讨厌……我知道我自己活不久,不用她们来提醒……只有可欣姊姊,你带她回来的第一天,她在客厅里陪着我聊天……可欣姊姊是个好人……」
「我知道……」
「爸爸,你只可以跟姊姊在一起,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她故意这样说着,随后就笑了,「去找姊姊,去跟姊姊说对不起,就说……我不要她捐骨髓给我了,我只要她跟我爸爸在一起……」
「……」他几乎不能言语,只能撇开头默默流着泪。
语柔只希望他好,正如他也是,他多渴望语柔能好起来,可以飞出他为她打造,为了让她安全长大的牢笼。
想到这,宋允航的情绪激动,握紧拳头,久久不能自已。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不能让语柔空欢喜一场,都走到这一步了,语柔终于有机会得救,Marx也回来台湾了,什么都准备好了,不行……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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