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十年的吗?他那样认真守着约定,没想到要求承诺的她,不过短短两年,就改变了心意……
都说距离是爱情的杀手,这是规则、是定律,他不信,还认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够坚定,哪晓得到头来,他的坚定全抵不过规则定律。
凝睇请帖上的照片,他很明白她真的爱上别人了,如果是勉强,勉强不出甜美笑容,别欺骗他摄影师的技术好,如果没有那样的感情,一定拍不出这样的照片。
“你看清楚,不是玩笑、不是谎话,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她在电话里和幼榕说要断交,幼榕没话说,但她听见她在哭,不断说对不起,不断要表哥寻找自己的幸福,还说什么两个人的家世不合适……屁啦!根本就是看不起表哥的职业和身世!
“算了,他们家我们高攀不起!表哥,我帮你介绍几百个比幼榕更好的女生,我保证她们的老爸老妈不会这么势利眼……”她一路气、一路骂,最好骂到詹幼榕的耳朵发痒烂掉。
“……她幸福吗?”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表妹以为他没说话意愿时,终于开口。
这时候还管她幸不幸福?自己的悲伤比较重要好不好!他周传叙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大笨蛋!珊珊气怒地想。
“表哥,她幸不幸福干你屁事啊?她最好三个月结婚又离婚,最好她被家暴,最好……”
“够了,珊珊。暑假你回加拿大和阿姨、姨丈团聚时,如果有机会碰见她,替我带句话,就说我会如她所愿,放手、寻找自己的幸福,叫她不必有心理负担。”
他的话让珊珊瞪目结舌,但他没理会,迳自走出咖啡厅。
雨还在下,但他没把帽子戴上。
这天晚上他喝了点酒,朋友替他找到一个援交女孩,他只看一眼就同意和她上床,因为她有张和幼榕相似的脸庞。
那天晚上,他要了她,记不得要过几次,唯一记得的是女孩眼角的泪光,那是她的初夜,她很痛、痛到紧咬下唇,他看见她的下唇渗着血丝,却倔强的不肯让示弱的泪水滑下。
他有很深的歉疚,他不该把对幼榕的不满发泄在另一个女孩身上,但他停不下来,只能尽力温柔,温柔地哄着她,叫她别害怕,多好笑,施暴者竟然要被害人不害怕?
但不知道是他的诱哄出现效果,还是她已经死心认命,最后她松开紧咬的下唇,他温柔的唇立即覆上她伤痕累累的唇。
入睡之前,他告诉她,他真的很抱歉。
隔天清晨,他发现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指间的戒指也被偷走,他应该生气懊恼的,但想起那双倔强的眼睛,渗血的下唇,便无法生气。
她第一次援交,而他是个没性经验的男人,所以两个人没有保险套、没有避孕措施,迟迟是在那个晚上有的吧?
滑鼠跑过,周传叙读了向冉冉所有的背景资料。
那是个家庭悲剧,悲剧里的女孩独立撑起一个家庭,他也因此理解了迟迟的懂事。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怎能不磨出一颗玲珑剔透心?
看着征信社用长镜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迟迟总是张着一双清灵大眼,细心观察周遭的人,而照片里的向冉冉,紧绷的眉头一如她梳得紧绷的发髻,眉宇间有些许严厉,几十张照片中,找不出她一个亲切笑容,有趣的是,属下给她的绰号——女暴龙。
岁月真是可怕的东西,它把那个娇弱而倔强的女孩磨成女暴龙……周传叙不禁莞尔。她肯定相当勇敢,否则一个被社会踩在脚底下的女孩,怎能翻身,把社会踩在脚底下?
关掉电脑,他想,他必须做点什么,为了自己的女儿。
走到窗边,黑色的窗户映出他的面容,他看见杂乱的头发和胡子,想到迟迟的畏惧退缩。
知道了,他第一件可以做的事是理掉胡须、剪一个干净的发型。打完第十六通电话、签完七份卷宗后,向冉冉缓缓吐气。
很累,疲倦是她每天的唯一感觉,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让她走到哪里都沉重。
前几天高中同学结婚,她去参加了,看见穿白纱礼服的小女人依偎在新郎的身上,笑得如梦似幻。
说不羡慕是骗人的,偶尔,她也想卸下肩上担子,当个笨笨蠢蠢的可爱女生;偶尔,她也希望找个男人,可以靠着、偎着,天大的事情掉下来,只要掉几滴泪,就有人挺身替她挨砸。
同学揶揄她,说她热爱当女强人,念书的时候抢第一名,出社会又急欲闯出一片天地,看在她们这群平凡人眼里,实在羡慕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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