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彤低下头来点了一根烟,又将眼光抛向窗外,似乎是依寒的祝福根本对她起不了任何欣喜的作用;半晌,她又将眼光游移到依寒脸上,淡淡地说:“我需要一名琴师,一位能替我演奏结婚进行曲的司琴者。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希望我的婚礼是在一种极为严谨、庄重的气氛下进行,因为皓诚他是我好不容易费尽一切心思才得到的丈夫,我这一生的赌注都押在这上面了,所以我必须将我的婚礼筹画得无比庄严而隆重,好让我永远记取这一天,这一天我将是最快乐的新娘……”
依彤眼底闪烁的光芒直刺进依寒的内心深处。
“而你,正是我认定最好的司琴人选……,我知道从小你就对音乐有种不可思议的狂热,你的钢琴弹得非常好,你正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
“不要再说了!”
依寒突来的一阵嘶吼,震惊了邻座的每一个人,大家都以惊愕而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她扭曲着一张脸,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模样好骇人。
“你好狠……”她哑着声低吼着,眼底涌上点点泪光,浑身像长满了刺的刺猬般。“如果你今天来的目的只是要看我出丑,那么,恭喜你办到了。但是,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去参加你那该死的婚礼,更不可能为你伴奏,你死了心吧!”
“我绝没让你出丑的意思……”依彤以夸张的语气抢白道:“我是真心请求你为我伴奏,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人的琴艺能和我的婚礼相匹配;皓诚,是我今生唯一深爱的男人,为了他,要我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他曾是我的男朋友,是你勾引了他。”依寒忿忿道。
依彤猛吸了一大口烟,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夹着烟在微微颤抖着。
“我是用了点小计谋,不过,皓诚值得我这么做,事实上,他也很快就接受我了。”
一抹得意的微笑又浮上依彤的嘴角,她按熄剩下的半截烟,倾身向依寒继续说道:“这一生我从没求过人,现在为了皓诚,我请求你,也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姊姊,我希望在婚礼上得到你真心的祝福;当然,如果皓诚看到你肯为我祝福,我想,他会彻底对你死心的。”
“怎么,你还是有目的……”依寒冷哼一声,道:“抱歉!我没空去参加你那‘创世纪’的婚礼。”话一说完,她立刻拿起桌上的帐单准备离去,才刚一伸出手,手腕即被依彤紧紧的捉住。
“就算……再让我最后一次,好吗?”依彤抬起头,幽幽地吐出这句话,迷人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恳求。
依寒从没见过她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她有些不忍,但还是奋力将手腕抽出,扬起下颚,站起身来。
“求你——”依彤再次哀求着。
依寒微怔了怔,毅然向前迈步离去。她走得很急,意志显得相当坚决,像是急于甩开这一切,永远也不再回顾似的;但越走到门口,她的速度越减缓了下来,最后,她停下脚步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她下定决心似的深吸口气,再度转过身,朝依彤笔直的走了过去。
“告诉爸,我会回去参加你的婚礼。”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教堂里扬起了庄严的乐声。
在歌德式建筑的教堂四周,到处是一簇簇姹紫嫣红的玫瑰花海,暖暖的秋阳穿透琉璃大窗,照在每位宾客身上,一张张泛着笑意的脸庞,为教堂妆点出一片欢欣喜乐的气氛。
十月,的确是一个极适合结婚的季节。
依寒专注地抚弄着琴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隐没在浓密的长睫毛底下,光滑白皙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琴键上那双灵活白净的细长手指一直移动外,她的坐姿一直没变,仿佛四周的喜乐丝毫与她无关似的。
当结婚进行曲奏起之际,身着纯白礼服的新郎朱皓诚和男傧相各自踩着缓慢的步伐来到圣坛前,霎时,依寒弹奏钢琴的手指倏然颤动了一下;她挺挺背脊,眨眨睫毛,微偏过头,从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皓诚的身影——站在圣坛前的他,身材依旧如往昔般修长挺拔。
依寒微闭了闭眼,想像着他那对澄亮晶黑的眸子曾经是多么深情专注地凝视过她,而今,在他的记忆中,是否还有一位陪他走过青春岁月的深情女孩存在呢?她吸了吸鼻子,睫毛迅速地眨动着,弹奏琴键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起来。
宾客间一阵轻微的骚动。身着一袭象牙白串珠婚纱的新娘子依彤娇俏地挽着父亲的臂弯,笑容可掬地出现在玫瑰花门前;随着乐声,她缓缓跟随跟前的小花童步上红毯,走道两侧的宾客立即拉起了响炮,霎时,五彩缤纷的纸片满天飞,将新娘送到新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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