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心宁惋惜的叹了口气,“那时的他已经变得非常孤僻冷漠,不愿再和任何人打交道。我想当时他心中唯一的信念大概就是报仇吧!只是没想到最后阴鬼还是死在你们风家人之手,他无法亲手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风水虹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她只能静静的听,任由不受控制的泪水爬满整脸。
原来他的身后背负了这么多的痛苦,在还来不及享受青春前,青春就遗弃了他。和他相比,她觉得自己过度快乐的高中生活简直就是一种罪恶。
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如何能承受这接踵而来的许多打击与折磨呢?
倏忽间,她明白了,这就是他恨爷爷的原因。在那样举目无亲的生活中,他只有靠“恨意”才有继续生存的勇气啊!
知道了一直想了解的秘密,她终于看清楚挡在她和仇典尔之间的这道鸿沟有多大。一道被恨意侵蚀了十多年的缺口,她的爱,有办法弭平吗?深夜时分,仇典尔如同连日来的情况,照例又是拖着浑身乏力、满脸倦容的身体回到台北。
老天,他快疯了!他疲累的伸手不停的揉搓着眉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小容今天又闹工天,说的无非又是她有多爱他,他和虹又是如何如何的不该在一起。同样的戏码每天重复的上演,她不厌倦,他却真的好累好累。然而,无论他如何说明他们之间绝不可能,她就是不愿相信,一径认定是虹介入了他们,在他开口为虹辩驳时,她便又开始哭闹。一旁的王妈则看不过去的数落他,所提及的全都是义父对他的恩情,堵得他说什么话也不是。
他很想像对待一般人一样,给个冷漠的眼色,视若无睹的置之不理;但是他不能,为的就是义父的恩情,他答应过义父会好好照顾小容。
呵!他不禁扯起一丝莫可奈何的苦笑。
显然义父临死前所说的话语意太含糊,他也答应得太草率,因为小容认定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会娶她。
他怎么娶她呢?长久以来,他都当她是妹妹看待,谁会娶自己的妹妹呢?
驶向回家的路,远远的,他看到黑暗中唯一亮着灯光的那间房子,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放松,脸上涌起了温柔的笑容,脚下的油门也踩得更用力。
她在等他!那是他今生唯一想娶的女人!
像是心有灵犀,当他停好车子,走向屋门,大门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打开。门后站着的,正是他思思念念了一整天的容颜,一颗累极的心立时感到宁静。
“你累坏了。”风水虹凝视着他低声说道,话语里道尽她的疼惜,而他则微笑的摇摇头。
她伸出手,抚上他憔悴不堪的脸,柔柔的检视他脸上所透出的压力,眼眶不由得红润起来。
天哪!他到底背负了多重的负荷?才不到两个礼拜,他却像老了二十岁一样;而最令她心疼的是即便他再痛苦,在她面前他始终深情的微笑着。他不想让她担心,她知道。
但是,看到他的笑,她的心便紧紧的揪了起来,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多想为他做点什么,只要能够换回从前那个冷漠自信、英姿飒飒的仇典尔。
从前?
一个念头闪过,突然之间,她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记得你问过我这条项链的意义吗?”她忽然解下自己颈上的七彩项链,轻轻的说起项链背后的典故:“我的三个兄姊也各有一条代表自己名字的项链,它们都是爷爷在我们出生时特地命人打造的,除了代表我们个人外,这条项链还是一个重要的信物。”
“信物?”
“证明我们找到了真爱。”她踞起脚尖,将项链挂上他的脖子。“现在,我将它交给你。”
“这表示?”他瞅着笑,故意问道。虽然佯装不懂,但是他心里早已因她示爱的举动而充斥着狂烈的欢欣。喔!他真爱惨了这个会让他忘却烦恼的小女人。
风水虹柔柔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凝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眷恋,仿佛这是最后一次看他。
是的,最后一眼。
她一偏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同时退了一步,离开他的怀抱。
“我要回美国了。”
“哦?有事吗?”他不疑有他,只当是她的家人想她,所以要她回去。“你来台湾好几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记得早去早回,因为——”他迅速在她唇上偷了一记香吻,低喃道:“我会想你的。”
她只觉心口一暖,冲动的想就这样埋入他的怀里。但是残存的理智硬是制止了她,她不能。好不容易才有了决心,如果她此时不说,以后就不会再有勇气说了。若真如此,盘旋在他们三人之间的痛苦也将无限期的蔓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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