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雯君不敢告诉她,是认为她真会不顾她的生死,将她赶出门?原来在她心目中,自己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
这么多年来的相处,即使个性南辕北辙,但她以为雯君至少是了解她的。
她会震怒,但绝不会弃她於不顾……可雯君最後的选择却是独自承担。
此时,「手术中」的灯终於熄灭。
苏曼竹与身旁的王母同时起身,心急如焚地等待医生的报告。
「幸好发现得早,她没事了,请放心。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昏迷不醒。」
医生的宣告使她们如释重负,如同虚脱般又倒回椅上。
安心过後,王母这才放声啜泣起来,适才过度的恐惧几乎使她晕厥。「明明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啊……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苏曼竹低著头,沉默未答。
「曼竹,你告诉我,雯君是不是天天在外面乱搞?」王母转头哽咽地问她。「我早知道她玩性这么重,迟早有天会出问题的……」
苏曼竹苦涩地道:「不……她只是……」只是太笨了,笨得不懂得保护自己……
「当初我根本不该让她一个人上台北的。」王母极为懊悔,泪流不止。「曼竹,为什么你不看著她呢?当时我答应让她来这里,就是因为知道有你在,我才放心。她常连我的话都不听,就只听你的。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最好的榜样,这次你怎么不管管她?现在发生这种事……」
这番话如一把利剑狠狠刺入苏曼竹的胸口!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但她明明早已规劝过雯君,如今发生这种事,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或许当初她把话说得太狠,但她太清楚若软语相劝只会被当成耳边风,因此她自认没有错,但为何此刻她却仍感自责?而当雯君本身都不肯爱惜自己时,她恼怒自己为何还要为她伤心难过!
这样的愤怒她不止经历过一次,每次她只想丢下一切再也不管。
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弃雯君於不顾,却又不够力量改变她。
於是,她只能眼睁睁看著事情发生,无能为力。
然後她甚至得受到这样的责难。她不能为雯君活,为什么却得承担她的过错?见到这样的事发生,难道她会好过!?
过度的情绪充塞胸臆,苏曼竹终於崩溃了!
她霍地站起,高声吼道:「我不是保母,请你看好你的女儿!」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在长廊上回荡。
所有人皆呆望著她,包括王雯君的母亲。
苏曼竹感到胸口郁结难受,消毒药水的味道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於是她用力抹抹脸,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晚上,徐谦正好为母亲送还几样东西到万家,才从万太太口中得知苏曼竹今日到访过。万太太拉著他,热切询问他们交往的近况,然後又东拉西扯好一会儿才终於肯放人。
临走前,她交给他一枝原子笔,说道:「这是曼竹今天留在这忘记带走的,你见到她帮我转交给她。她今天不知怎么了,回去时好像有点失魂落魄的,脸色不大对,你别忘了关心一下。」
他闻言,眉头微蹙,点头答应,心中有些担心。她不舒服?该不是感冒了吧?照她那种生活方式,的确铁打的身体也会垮。
回到车上,他拨了手机给她,果然没开机。想了想,他决定乾脆亲自到她家察看,顺便将笔还她。
抵达她家时楼下的管理员正好换班,值班的是已熟识的管理员,见到徐谦,他没多问就放行,笑呵呵地说了句:「徐先生来得真巧,苏小姐才刚上楼呢!」
徐谦瞄眼腕表,时间是九点半,有点讶异她会在这时段出门。
乘电梯上楼,踏出电梯门,刚到她家门前就见到她正好打开门要入内。
「曼竹。」他唤了声。
她转过头,他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内心不禁一惊。
而她一见到他,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慌,紧接著匆匆入屋——竟当著他的面就要将门关上。
「喂!等等!」他不敢置信,当机立断跨上前,伸臂拦在门缝间。
门内的苏曼竹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关门的力道依旧,於是门板结结实实夹到他的手臂。
她惊呼一声,赶忙将门重新打开,上前察看他手臂的伤势,又急又气地骂道:「你是白痴吗!?」
他入内关门,转身沉声道:「我不阻止你关门才是白痴。」
他臂上那条瘀伤血痕使她表情紧绷,没跟他抬杠,入内取出医药箱替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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