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为什么会有人笨得在买狗时都不打听清楚有否打过预防针?又怎会有人选择在路边摊买狗,这么不保险!要她大小姐带路去将狗物归原主,却已人去摊空。能怎么办?当初既答应让她养狗,也只能为自己的愚昧负起责任。
心中正不爽,邻座的人忽然出声。「嗨,小姐,又见面了。」
她转头,失去眼镜,拥有上千度近视的双眼使她只隐隐看出眼前之人的模糊轮廓有些眼熟,却无法看清五官。她瞇起眼,没想要立刻将眼镜戴上,直觉地朝他的脸凑前些微──
他扬眉,压低声音笑道:「妳快亲到我了。」
喔,她认出他了。白眼一翻,回身坐好。「还差得远。我看你九成有被『爱』妄想症,误以为自己魅力无穷人人抢着香。」她是看不清东西,可没失去距离感。
她又揉揉额头,戴上眼镜,暗斥自己的不谨慎,没事去贴近一个陌生人的脸干嘛?实在有够蠢。
他含笑未驳。差得远吗?不见得吧。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了。
她百般无聊地盯着地板。唉,早知该带本书或什么的来打发时间。
四下一看,柜台旁有个小书架,上头堆着些杂志,她上前随便抓了一本。杂志封面上印着现今当红连续剧的剧照,她皱了皱眉,顿失翻阅欲望。
算了,只能闭目养神了。脱下眼镜,她习惯性地摸摸鼻梁两侧,吁了口气。
「我妈很喜欢那部连续剧。」
「喔,那很好。」看来这人不是太无聊,就是爱自讨没趣。
他望着她的双眼,她的注意力显然未放在他身上;少了那对犀利眼神,连带少了几分难以亲近的气息。「妳近视这么深,这么近也看不到?」
「不出所料,阁下果然穷极无聊。告诉了你难道你就能体会?」她轻嗤一声,又戴上眼镜。「夏虫不可语冰。」
他偏头问道:「什么意思?」
她叹息。「你的国文老师是谁?告诉他,我真为他感到悲哀。」
「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他耸肩。「我最后一个国文老师在国中时期,国二时我就移民加拿大了。」
「哦,原来是喝洋墨水长大的,了不起。那怎么不留在国外赚老外的钱,反而回来抢自己人的饭碗?」
他笑答:「因为我爸妈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当媳妇。」
她蹙眉,发现这男人的笑容该死的好看,还是别戴眼镜看他比较好。「这理由真是太合情合理了。原来加拿大的黄种人少到这地步,我想台湾那些移民公司大概都喝西北风为生吧。」
「还有个原因是,我想回来当孝顺的乖儿子。」
嘿,这家伙还真是见招拆招,一点也不会生气?「从你的表现,我想你定是个『乖』儿子毋庸置疑。不过我不记得加拿大有哪个省份是采高压政策,教导人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要不就是个怪胎,要不就是想跟我搭讪。」
他一挑眉。「若我说是后者呢?」
她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没听清楚吗?」他又挑眉,乐意重复:「若我说我正在跟妳搭讪呢?」
她发现这人很爱动眉毛,于是她也学他挑眉。「那你不但是个怪胎,还是个怪胎中的怪胎。」
他低笑起来。「开玩笑的。」只是好奇想看看她的反应。「我觉得妳这人很有趣,如此而已。」
有趣?原来他还满有幽默感的。「彼此彼此。我也觉得阁下怪胎得有趣。」
他悠哉地倚靠向椅背,单手抚下巴,微笑瞅她。「妳是不是讨厌我?」
她叹气,无奈摊手。「问这问题是代表我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你有眼无珠?」
怪了,她怎会跟他说这么多?果真是太无聊了。
至于「讨厌」与否嘛,其实她现在已非在迁怒他,但对话似乎自然而然就发展成眼下这样,反正她向来就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有这结果也不足为奇。
「两者皆否。纯粹想确认。」他双眼直视她,笑问:「为什么?」
「我想一定没人教过你,直视一个人是很不礼貌的事。」她撇头,当然不会告诉他其实是他的注视太具压迫感──很不甘心的承认。不过这方面她确实输了。
「我只知道不看着别人说话很不礼貌。」他没移开目光,笑意依旧。「那,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有句话说:『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勾唇。「同理可证,讨厌一个人为什么需要?」
「这回答很妙。」他偏头瞧她。「原来妳也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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