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清幽美丽的宝塔山,吕舜开车送她回家,在路上,他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对哭肿了眼的她严正申明—
“小蕗,记住了,妳永远都是吕家人。”温柔坚定的口吻,让人听了好安心。
但墨镜下的双眼,隐隐透着精光,似乎正在密谋什么?
民俗中,在世的人会为往生者做七,即每七天请来法师超渡诵经,连续七次,一共四十九天。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诵经祈福,除了让往生者好走,也让在世者慢慢接受亲人不在的事实。
每一次祭拜,吕舜都会让苏以蕗前来一同助念,而她也风雨无阻,一定会到场。
送走请来的师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回头,他的小妹妹,苏以蕗,还在这里。
“很晚了,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吕舜漾着一脸温和的笑问道。
他先前要她留下联络方式,好联络她在父亲做七时一同前来,渐渐的,这丫头对他的生疏、不好意思,转为熟悉。
“不行,妈咪不许我在外面过夜,而且妈咪很精,我骗不过她。”苏以蕗忙不迭地摇头,拒绝。
“这样啊,那好吧,我送妳回家。”
这些日子吕舜不停的想,他该怎么做,才能把她留在身边?
八年前他还在念大学,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无法阻止她的母亲带走她——母亲带走未成年的女儿,天经地义——但现在,小蕗已经成年了。
但是那个女人还是不肯放手……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自行飞出来,飞到他的身边呢?
时速不到五十的驾着车,吕舜脑中不停的转着计谋,他得想一个就连那个女人也无法阻止的好方法,让他等待已久的小鸟儿主动飞到他身边才行。
“小蕗,妳二十三岁了吧,大学毕业了吗?”他状似闲聊的提起。
“毕业一年了。”苏以蕗回答,没有任何怀疑。
“准备进修吗?”
“没有,我不想念了。”
“那现在是……在工作?”
“现在在家里当米虫给妈咪养,妈咪不让我去外面工作……”说起这个,她就沮丧不已。
闻言,吕舜灵光一闪,斟酌一会儿,微笑地开口说:“妳妈妈还是这么强势啊。”
“就是说啊,竟然说去赚外面一个月才两万三千块的薪水,还不如她给我,这是什么话啊!我长大了耶,都几岁了还让她养,我觉得很丢脸……”
吕舜心里不禁失笑,不只是那个女人对女儿的管教方试没有变,就连小蕗也一样,稍微对她好一点,就没有防人之心,一古脑的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这样子很可爱,但也很让人操心啊。
“想长大独立是一件好事,小蕗,这样很好,去找份工作,多少可以学到一点东西。”他站在支持的立场,鼓励她。
“其实我已经偷偷找了半年,可是一些面试电话都被妈咪拦截,我根本就没有机会……”
这么强势的母亲,还真是提供他一个好机会啊。
“如果妳真的想工作,我倒可以提供妳一个学习的机会。”吕舜带着温和的微笑,撒下鱼饵。“明天我让人送制服给妳,下周一早上八点半,我接妳去报到。”
“欸?是、是去爸爸的公司上班吗?”苏以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吕叔的公司,现在由他继承。
“是,不过妳不要期望太高,新人的薪水不多,妳刚毕业,又没有经验……”“没关系!我做!”苏以蕗打断他的话,兴致勃勃地道,但讲完才发现,不对……“哎哟,妈咪不会肯的啦!”她沮丧的捧着脸。
“如果妳想的话,这件事情倒很好解决。”一抹精光闪过吕舜的眼,很快消失不见。“妳母亲会答应的,妳就这么跟她说……”
他教她应付她那个强势母亲的方法,他要让她飞出来,到他身边。
苏以蕗这时候还不知道,她正从这个坑,跳进另一个坑里……
台北中和地区有一个生活机能优异的小区大楼,临近公园、捷运站,身处优良学区,正对面还是充满绿意的公园,因此这里的房价始终居高不下。
固定时间到窗台啄玻璃窗的小麻雀,昭告现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吱吱喳喳,喀喀叩叩,那细微的声响影响人们好眠。
不只是麻雀,还有鸽子,咕咕、咕咕地,在窄小的窗台上走跳,摇晃着胖胖的身体,歪着头,看着玻璃窗内的景象。
颇大的房间里,床上有个蜷成虾米状,缩在被单里的人。
咕咕、咕咕,鸽子加麻雀,合作无间的用尖喙啄着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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