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大眼蓄满了泪,她看着他,唇微颤。
她很想相信,非常想相信,却又害怕这一切只是奢望。
「遇见你之后,我让人再去查,发现当年就是凌氏夫妇协助唐教授和宋教授收养你。」
她看着他,颤声问:「如果……如果她真的原谅了,为什么不直接解开这个诅咒?」
「我不清楚,我没机会问……也许她没有办法……」他再次咳了起来,虚弱的道:「也或许她对我的恨远大于对你的情……咳咳咳咳……我知道……我应该让你走……咳咳咳咳咳……」
「别说了……」见他咳得几乎停不下来,她不忍的开口。
他却仍执意握紧了她的手,边咳边道:「可是……咳咳……我……咳咳咳咳……」
「别再说了!」恼他的顽固,她又气又担心。
她的斥喝和喉中火烧似的疼痛终于让他闭上了嘴,他靠着床头,费力专心的慢慢呼吸。
「喝点水。」她再次倒了一杯水给他,温水入喉,瞬间有些疼痛,他微皱着眉,但下一秒,那疼痛感就好多了,他慢漫的再喝了一口,然后忍不住又再出声。
「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她怒瞪着他,一瞬间,他以为她会把手中的保温壶砸到他头上。
下一秒,她压下了怒气,轻轻放下保温壶,冷着脸说:「我去煮饭。」
语毕,她便僵直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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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休息」!
明明他整个人都还很虚弱,明明他喉咙痛得要死,却还一直喋喋不休。
少说个几句是会死吗?
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可恶!该死的男人!
她咬唇暗咒,偏偏他在生病,她无法不照顾他,又不能把自己的耳朵塞住,结果他看准她的心软,这几天他一找到机会就卯起来突袭她,说服她留下来。
每次她好不容易辛苦建设好心防,他却用简单几句话就能轻易摧毁她的防御工事。
最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是,烧退的第二天,他就又开始工作了,除了不屈不挠的一再对她言语骚扰之外,还能商业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打。
直到她威胁要拔了他的电话线,他才较为收敛。
神奇的是,这男人明明没什么在休息,他的感冒竟然慢慢开始复原了。
让她无力的,是她竟对这点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她很高兴他没事了,但是在他体力逐渐恢复的同时,他说服的攻势也变得更加密集。
「老天,我从来不知道你话这么多!」
「你当然知道,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一直说下去。」
她哑口无言的怒瞪着他,却晓得他是认真的,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想尽一切办法都会弄到,事实上,他的确曾为了要说服一位番王借他兵马,在蒙占草原上和对方耗了整整三年。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已经怀孕了?」
「没有。」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冷着脸看着他说:「我没有怀孕,我也不会怀孕,我的时间早在诅咒的那天晚上就停止了,岁月不会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我受了伤,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痊愈。当然,月事也是,所以我不会怀孕,更没有办法生孩子。」
他脸色煞白。
她知道她在伤害他,她原意也是在伤害他,一如他这几天不断的言语偷袭,但话出了口,她才发现自己伤得比他更重。
泪欲夺眶,她起身想走,他却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我很抱歉。」他说。
「你很该死。」她说,却没有抗拒他的怀抱,只是将脸埋在他怀中,哽咽含泪咒骂:「该死……」
「对不起……」他亲吻着她的发,不断地喃喃重复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你……从来就不是……」
听着他一再的道歉,她再压不住心中的委屈,不禁放声大哭出来。
他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
数千年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面对这个诅咒,面对每一次的选择,面对他的冥顽不灵,面对他的憎恨,面对……这一切……
他拥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发誓绝不再让她一个人。
她蜷缩在他怀中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双眼红肿,哭到声哑,然后才终于渐渐止息。
天,在不觉中黑了。
他没有开灯,她也没有。
一室中,只有窗外附近大楼的灯光隐约透进。
她哭累了,温顺的待在他怀里,他则轻柔的顺着她的长发,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偶尔他因不适而轻咳,她会轻抚他的胸膛,让他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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