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蹑手蹑脚?」他扬眉,「妳大可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我不想吵到你啊!」她理直气壮的说,「我只打算悄悄的来、悄悄的去,谁想到你会在这里埋伏?」
他沉默了数秒,像是在评估她话里的可信度。
「对不起。」最后,他选择爽快的道歉,虽然他心中仍有疑问,但她的理由的确可以成立,无从挑剔。「我以为妳是小偷。」
他伸出手,她也毫不犹豫的将手放到他的大掌中,让他拉自己起身。
「没关系!」她拍掉身上的灰尘,「是我不对,下次我要进来之前,会先拿扩音器在门口广播,让你知道我来了。」
他闻言一愣,旋即觉得好笑的扬唇。
「这倒不必。」
「谁说不必?」她状似认真的道:「我怎么晓得下次你会埋伏在哪里?」
他笑着摇头,不打算与她做口舌之争。
「妳去找东西吃吧!」
「那你呢?」她睁大眼,满怀期待。「要去睡了?」
「我还要再坐一会儿。」他朝她点点头,径自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随手取过一本书,静静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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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坐一会儿,一坐就坐了一个小时。
为什么她会知道?因为,她也陪他坐了一个小时。
方亚月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他喜欢三更半夜不睡觉,一本书看二十分钟都读不完一页,没事盯着外面发呆干她什么事?
为什么她要因为他眸中的哀伤和抑郁而心疼?又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陪他--人家又没有开口要求,是不是太一相情愿了?
但当她煮完泡面走出厨房,看见他那「似乎」颇为哀伤孤独的侧影时,她就是没有办法当做没看见啊!
唉!都是陈及第害了她,没事跟她说那些往事做什么?如果不是那些话,殷武没有表情的脸在她眼里看来应该是酷,而不是郁郁寡欢;他三更半夜不睡觉却坐在暗室里发呆的行为应该是怪,而不是孤独难过需要人安慰。
她怀疑就算今天他是在笑,她也会看成是强颜欢笑。
「妳还不睡吗?」殷武一手托着下巴,抬眼看她。
「我吵到你看书了吗?」她望向那本被他搁在膝上,已经有二十分钟没翻动过的书。
他低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即会意。
「我只是睡不着。」他耸耸肩。「妳不用陪我。」
唉,她也很想赶快上床睡觉,可是看他这样,她就是、就是……于心不忍嘛!
殷武微微抬眸看她。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他不是看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半年来,包括他的父母、朋友,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都是这样看着他--既担心又忧虑,彷佛怕他想不开似的。
他不喜欢这种被当成玻璃娃娃的感觉,彷佛他需要细心的照顾,而且若是不小心碰一下就会碎掉一样。
「那件事我听说了。」她诚实的坦白。「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不是你的错。」
他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顾左右而言他,说一些不着边际、空泛无聊的安慰话语,万万没想到她会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殷武有些讶异,但讶异之后是本能的防卫。
「夜深了。」他阖起书,淡淡的道:「方小姐还是回房去睡吧!」
方亚月猜这句话可以翻译成:这不关妳的事。
虽然她没有期待他会扑到她的怀里哭诉心事,不过这个反应也太冷淡、太无情了一点,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哈、哈!」她干笑两声,掩饰心中的难堪。「说得也是。对不起,我多嘴了,晚安。」语毕,没有看他的表情,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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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我的老太爷,求求您动一动您尊贵的四肢,出门散步好不好?」方亚月半弯着腰,双手合十,对眼前的大狗「好言相劝」。「我说您那么胖,起来走一走有益身体健康啊!」
伯爵抬了抬眼皮,看她一眼,又继续睡牠的大头觉,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大哥!」她沮丧的垂下双肩,只差没有跪下来求牠了。「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啊!我和你一样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你知不知道?」
还是没有反应。
「伯爵!」她站直身子,板起脸孔,大喝道:「我命令你站起来!」
这回牠索性钻进狗屋里,拿屁股对着她当做回答。
方亚月挫败的滑坐在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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