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光望着美妇人强忍悲伤与失落,硬是挤出一抹微笑,“那……那我这几天还可以再见到你吗?”
他神情冷硬。“去一0一疯狂血拼吧,那是每个回台的名媛贵妇必败的精品圣地。如果你时间太多的话。”
“希望……也许下次你会愿意再答应见我。”美妇人轻轻低语,离去的脚步沉重又恋恋不舍。
吴春光心情莫名沉重了起来。
印象中,她还从没听过她妈对她说这样温柔讨好的话,她甚至怀疑妈妈会记得她小时候喜欢过什么?
话说回来,她妈妈很难得保持清醒状态,如果不是喝醉了,就是正在喝醉中,能记得住的东西毕竟很有限。
“发什么呆?”一个低沉嘲弄的嗓音惊醒了她。
吴春光像作贼当场被捉到般,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到哪里我都认得出你那颗刺猬头。”翟恩不请自来地在她对面一屁股坐下,拿过她手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后大皱眉头,“美式咖啡,你怎么受得了这种淡得出鸟来的洗碗水?”
“嘿!”她登时浑忘尴尬,愤慨地抗议,“干嘛挑剔别人的品味啊?”
“我怀疑你有任何品味可言。”他说是这样说,还是渴毙了似的把她的美式咖啡大口喝完,再把咖啡杯还给她。“光是那条丑不拉叽的围巾就足以刺瞎我的双眼了。”
“喂,这一杯要九十块耶!”她眼睁睁看着杯子空了,“我也才喝了两口。”
“赔给你。”翟恩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走,我带你去喝真正的好咖啡!”
“走什么?去哪里?我可不——”吴春光本来打算尽全力把自己钉在座位上不随他起舞,可是当她瞥见他眼底那抹没藏好的伤痛,决心刹那间坍塌了。
算了,不过就是顺着他去喝一杯上流人士专门饮用的,昂贵高级还佐以古董骨瓷杯装盛的咖啡,能难到哪里去?
她撑得住的。美丽华摩天轮缓缓地转动到最高处,整个大台北市景仿佛尽收眼底。
风景好美,但气温也好冷……
吴春光低头看着捧握在掌心里取暖的罐装伯朗咖啡,从甫自便利商店买来时的热腾腾,到现在已经变温了。
这就是所谓上流人士专门饮用的——真正的好咖啡?
不过她偷瞄了身畔,刚刚还兴匆匆将她拖来坐摩天轮,现在却静默得令人不安的高大男人,识相地没有将疑惑问出口。
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现在需要有人陪伴,但同时也需要静一静。
毕竟复杂的亲子关系所衍生出的问题与麻烦,不是一杯咖啡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吴春光嘴角浮起一抹苦涩微笑。
“干嘛那样看着我?”翟恩突然开口,吓了她一大跳。
她定了定神,扬了扬手中的罐装咖啡,“我只是好奇,这就是你听谓的‘好咖啡’?”
“谁规定铁罐伯朗不可以是好咖啡?”他已经喝光了自己的,盯着她手里的,“怎么,不合你口味?”
“太甜了。”她老实道。
“小红帽,你的品味真的有问题。”他毫不客气道,伸手拿过她手上还剩了一大半的咖啡,咕噜咕噜一仰而尽,一脸满足。“我就是喜欢它够甜。”
她无言了半晌。“……翟先生,你高兴就好。”
他以不太满意但勉强接受的眼神瞅了她一眼,随即转移话题,“你以前坐过这玩意儿吗?”
“有。”她不想多加解释自己来到台北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搭乘摩天轮将大半个台北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一如高雄黄昏的爱河畔,花莲午后的大海,梨山翠绿的清晨……每到一处,她总渴望能在当地找到一些什么。
也许是寻找留下来生根的理由与勇气。她怅然一笑。
“我没有。”他望着近处的高楼大厦与远处的隐隐山脉,淡淡的吐出一句。
“这是你第一次搭摩天轮?”她一怔。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台北人吗?
“对,第一次。”尽管浓密的黑发被风吹得微乱,他若有所思的英俊脸庞依然帅气得令人心折。“感觉还不错,没有想像中的可怕。”
“你有惧高症?”她猜测。
“不,我是有‘因为得不到它所以恨它’的童年阴影,还有童话故事恐惧症。”翟恩半真半假地揶揄道,“举凡一切跟可爱故事书里有关的都会让我过敏。”
那你还叫我小红帽?
吴春光差点脱口问道,随即安分地闭上嘴巴。
她害怕听见那个答案是——她也令他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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