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才大胆的举止,教她不好意思再去看文明中,只能痴痴地等,等着心上人懊恼道歉的电话,自己才有台阶可下。
李母拨了几次电话,文家都无人接听,文明中也始终没有电话进来;再加上一整天里,李盈月只顾把自己反锁在房里,忽而低泣、忽而大叫,她在里头晴时多云偶阵雨,李母在外头一颗心也跟着风雨交加、狂雷遽电,直似度日如年。
李母望着先夫的牌位三柱香三柱香地烧,不断地祷告着:“继宗,咱们就这一个女儿,我守了十几年的寡,深知守寡女人深闺里的寂寞和无助,你可得帮帮我,别教女儿也去受那种苦。你撇了手就走,我什么也没有,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她连自己的内衣裤都不会洗,我什么都由着她,念不念书都无所谓,可是,这回可由不得她,这回万万由不得她了……”
李母愈想愈悲伤,想到李盈月那段“要替明中生个孩子我才活得下去!”的自白,浑身便忍不住直打哆嗦。要李盈月当个未婚妈妈遭人耻笑是绝对不容的,而让李盈月嫁了活日无多的文明中,又于情何忍?硬生生分开了他们,也不知会不会寻死寻活?何况……何况连女儿还是不是个处子,她都无从得知啊!
李母想想不妥,要不是真有了什么,李盈月今天怎会如此反常,莫非真是生米成了熟饭了……
李母奔向李盈月房门,轻敲两下,里头静得无人似的。
大概睡了吧!这个把月来,她也累坏了,别人放了榜全疯去玩去,她也跟着疯,却是疯着和行将就木的人谈恋爱,成天家里、医院地两头跑,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李母不忍心吵她的睡眠,叹口气又走回厅里来。
时钟指着十一点半,她又拨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
这下,连她都有些慌了——该不会文明中又恶化了?糟糕!不会这么快吧?不知道盈月到底有没有被他……,如果已经发生了,李盈月怎能忍受他突然……,唉!不会的,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早知道,别让他们交往就是了!可是,怎么能早知道呢?起初只当李盈月是同情他,明中又能督促李盈月功课便不去干涉,没想到……才想着,突然间,铃声乍响,李母冲向大门,发现不对才又折回,气喘吁吁地接了电话。
“喂!李公馆。”
“喂!李太太吗?我是明中的妈呀!”
文明中母亲的声音听来十分着急,李母原想严辞说明护女的立场,但听到同为人母为子女焦虑的声音,语气立即疲软,更何况,她要求的是女儿的幸福,而文明中的母亲却求保儿子的命都留不住了!
“文太太,这么晚了,是明中他?……”
“是,是明中,也是盈月。”
听到“盈月”,李母心脏差点停了,目光转盯住李盈月房门——莫非她人不在?
“盈月怎么了?盈月和明中怎么了?”李母能联想的,莫过于双双殉情那般年轻的浪漫及无法弥补的悲恸。“盈月不会那么傻吧?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
“是真的!”
“什么?你……”李母晕死一次又悠悠醒来。“你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哪里?有没有危险?你说!你说呀!”
“李太太,你别激动,我对不起你,是我们文家对不起你们。明中不是有意的,他们是两情相悦,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母滑坐在地下——两情相悦?好一个两情相悦……
“如果……我是说,既然发生了,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们耍诈也罢,如果你肯答应,我会让明中把盈月娶过来,将来如果怎样,也好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将来?”李母突然乍见曙光。“你说将来……将来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万一……盈月怀了我们文家的孩子,总要让孩子有名有姓才好啊!何况……”
“孩子?盈月没有死?盈月没有死吗?”
“盈月?死?”文明中的母亲被问得奇怪。
“哦——没事!没事!是我误会了。”李母又望向李盈月的房门,房门静默依旧,却仿佛泛着希望祥和之光。
李母豁然开朗了,与其失去一个女儿,宁可多一个孙子;更何况,李盈月不孤单,因为,她还有她。
“李太太,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毕竟明中的病已经……”文明中的母亲开始低泣:“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发现明中怀里藏着李盈月的衬衣跌在地上,点滴又被扯得乱七八糟,心里也很慌;但想想,明知你会生气,还是不想瞒你,毕竟,我也是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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