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诗音心一沈,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漫开,她颤然启唇,嗓音意外的沙哑。「你在、在想什么?醒亚。」
「我在想我们的婚姻。」
「我们的婚姻?」她一怔,眼看着他脸色愈来愈黯沈,那不祥的预感也愈来愈浓。
他昨晚不肯回家,是躲在饭店里思考他们的婚姻,想了一夜,他今天便找夏野吃饭。
这人她也认识的,是他大学时代的好朋友,据说夏野现在专接离婚的案子,是业界有名的离婚律师……
他找一个离婚律师吃饭?这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只是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五年来,她的眼里,她的心底,一直只有他一个男人。他是她的丈夫、她的主宰、她的一切,而今他要与她离婚?
「为什么?」
「因为我……腻了。」他涩涩低语。
腻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他对婚姻生活腻了,还是对她腻了?是单纯想恢复自由之身,或是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茫然凝视他。「你讨厌我吗?醒亚。」
「不!当然不!」方醒亚提高声调,彷佛很震惊她会这么问。
「那究竟是为什么?」她不懂。
「妳很好,诗音,真的很好。」他握住她的肩,黯然解释。「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只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诗音恍惚地望着站在她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很温文,这个男人对她很好,这个男人曾经很宠爱她,每天早上都会亲亲她脸颊,偶尔兴起,还会抱她出房门。
她看着他,看着他皱拢的眉翼,他紧抿的双唇,还有他眼里,那浓浓的自责与忧郁。
她忽然觉得他很陌生。
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现在才惊觉,她似乎一点也不懂他。
「你不再爱我了吗?」她哑声问。
黑眸闪过一丝痛楚。他双臂垂落,放开她。
这个回答够清楚了。她心口发疼,全身颤冷。
他没敢看她,别过头。「我不想和妳谈条件,诗音,不论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我都答应。我希望我们可以平和地离婚。」
离婚!
这冰冷的两个字冻僵了沈诗音,她傻傻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要跟她离婚了,他真的要跟她离婚!
她该怎么办?
求他吗?骂他吗?或是大哭一场,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人生重大的变故像打雷般狠狠向她劈过来,她却像只胆小的兔子,只能无助地缩在原地发抖。
她不知所措,甚至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一定有哪里搞错了,她一定听错了,或者,这只是一场悲伤的梦境。
一定是哪里错了……
「妳去哪儿?诗音。」急迫的嗓音忽地拂过她耳畔。
是醒亚,他在叫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叫她?他是要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她作梦吗?他是不是要收回之前的话了?
她愣愣地旋回身子。
无情的雨丝打湿了她的发、她的脸、她的衣裳,她看不清他,不停地眨眼,他的身影仍然像一道迷雾。
他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回屋檐下。
「雨那么大,小心感冒了。」他掏出手帕,焦急地想替她拂去身上的雨气。
她却推开他的手,抢过手帕。这手帕是他生日时她亲手做给他的,上面绣着他名字的英文缩写,她记得当时她还一起做了条领带,那领带的花色,是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走遍各大布料行,好不容易才挑来的。
她记得他收到礼物时很开心,隔天就带到公司去现了,还说公司男同事们都羡慕不已,称赞他有个好太太。
她真的算是他的好妻子吗?如果她真的那么贤慧体贴,为什么他会……不要她了?
她喉间一酸,急忙拿手帕盖住自己的脸。
柔软的布料,很快地便吸去了她脸上的雨痕,她却没有拿下来,怕一掀开,就掩不住眼角纷纷溢出的湿润。
「妳还好吧?诗音。」方醒亚彷佛也能明白她一直覆着手帕的用意,哑声问她。
她点点头。
「我没开车出来,要不我们叫出租车回去吧?」
「嗯。」她又点头。
于是方醒亚冒雨踏上马路边,招来一辆出租车。鲜黄的车身很快在两人面前停下,他打开车门,让她坐上后座,自己则坐前席。
滂沱大雨中,两颗彷徨的心让车载着,在城市里沉默地流浪。他们在沉默中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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