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懂,想问……如今却已经没有机会可以再问了。
想着,泪水无声滑落,一滴、两滴,像是彻底决堤,没有尽头。
卓弁贞睇着她半晌,冰冷多时的心微微发痛。如果她是放声哭嚎,他会转头就走,只因他向来不接受任性的撒泼,但是她无声的低泣,哭得好压抑,反教他烦躁起来。
内心有股陌生又熟悉的情绪被挑起,莫名的共鸣着。
“喏,这个给你。”找了老半天,身上没半样东西,他只好将出门前有梅送给他的杏仁糖放到她手中,不忘警告她。“你再给我丢丢看,再丢,你就什么都没有。”
小女孩抬眼直瞅着他,肿如核桃的大眼仍不断滑落泪水。
“不准哭,不要再哭了,再哭也没有用,知道吗?”他掏出手帕轻拭着她的脸。
像是懂了,她近乎认命地点了点头,可泪还是在流。
卓弁贞又看了她一眼,正准备离开,她却蓦地抓住他的裤管,他垂眼一扫,她吓得直觉想缩回手,但又有些迟疑,毕竟她不想要独自一人待在这里。
“你想要我陪你?”
她掉着泪,小嘴抿得紧紧的。
“你不把话说出来,谁知道?”
“……陪我。”
“这里有很多人,你确定要我陪?”他直瞅着她。
小女孩不太懂他的意思。今天有好多人来,可是她都不认识,没有人要理她,只有他……虽然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不过也不太像坏人……她困惑地皱起眉。
“问你这么多,你根本听不懂。”他啧了声,却没拉开她的手,不知怎地,就是丢不下她,只好坐在她身边,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紧抓不放的小手,心里五味杂陈。
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不愿承认的自己。
她的泪水,像极他唯有在夜里独处时,才能展露的心绪。
他渴望有人需要自己,渴望有着专属于自己的家人,说穿了,他只是孤单。
瞧着她从一开始的丢笔到现在的主动接近,卓弁贞的心隐隐震动着。
那是种被需要的感觉,而他享受着这短暂的交流。
***
后来离开育幼院时,爷爷将一把不过指甲大小的钥匙交到他手中。
“爷爷,这是什么?”
“有个小女孩说,你送她一颗糖果,所以她送你一把可以实现愿望的钥匙。”卓显笑眯那双精烁的眼。
卓弁贞意会,才知道那女孩骨子里很倔,拿了人家东西,也必定要回报,绝不相欠。
他难以理解,不过才几岁大的女孩,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想想,也许是她父母教养得好,可惜,如今只剩下她一个。
打量着那把宽度不过一厘米的钥匙,他不禁失笑。
这样的一把钥匙,到底要怎么实现愿望?
他没问她名字,不打算跟她太过深入,反正往后他们也不可能再见面,因为明天,他便要远赴英国留学,几年过去,她肯定把他给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人生的小小插曲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几年后,学成归国的他回到台湾,进入四方集团工作,开始开拓自己的世界,发生了许多事,改变他当年近乎愤世嫉俗的个性,让他不再像是随风而动的浪涛。
他变成一片海,沉静而慵懒。
直到今天——
“执行长,难道这就是老总裁留下来的谜题?”
耳边传来秘书丘礼安的声音,卓弁贞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水晶手链收妥,搁入木盒里,懒懒抬眼。
“礼安,什么时候眼睛变得这么尖了?”岁月在他原就俊美的五官凿下更深刻的轮廓,浓眉深目,挺鼻润唇,多层次的发削至肩头,唇角那抹慵懒的笑,让他俨然像是从时尚杂志走出的美型男。
“执行长,别消遣我了,是上头的人要我来探口风的。”丘礼安一脸为难,真的是很无奈。
打从老总裁去世立下遗嘱,留下三样物品给三个孙子,要他们依循他留下的物品去寻找,一旦谁先找到,谁就成为集团的继承人之后,身为热门候选人的弁贞执行长身后,就不乏位居董事会核心小组的大老,想要助以一臂之力,推他上龙位。
“无聊。”卓弁贞兴致缺缺地垂下长睫,看着桌面的文件。
“话不是这么说的,眼前卓煜执行长已经退出继承争夺战,就只剩下你跟副总裁较劲,二分之一的机会,当然是有办法得到就抢抢看喽。”丘礼安也很想知道跟随多年的上司,到底是拿到什么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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