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明白。「你也看过我的第一次大纲了,里面没多少好话,而且你明知道我讨厌你,又不专业,写出来的报导根本对你的形象没帮助,为什么还非要我写不可?」
「我不在乎妳报导写成什么样子,当律师并不靠公众形象赚钱。」律师就是这样的行业,不管被外头传得多丧尽天良,客户要求的也只是打赢官司的律师。他漫不在乎地解释,「至于为何非妳不可,因为跟我交易的人是妳,合约上签名的是妳,我履约受访的对象也是妳,这点妳要搞清楚。」
「可是……」
路荷夜还想开口,车子突然一个转弯,轻巧地驶入四周枝叶横生的阴暗小径,她倏然住口,警觉地看着诡异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
温焕光该不会觉得她太烦,临时起意想将她灭口吧?
崎岖的路径对吉普车而言似乎不造成任何困扰,几分钟之后,一片开阔的景象展开在眼前。
是海。她惊讶地看着车灯前照出的沙滩和海浪,有点不真实。这里是台北,台北也有看得到海的地方吗?
她已经出国离乡太多年了,根本记不清楚台北该有的模样。
温焕光停车熄火,海浪的声音清晰地在静谧的黑夜里沙沙响起。
「下车。」他命令了一句,便径自先下车。
路荷夜一打开车门,就从海风里闻到了海的气息,湿湿的、咸咸的,是一种广阔温暖的气味。
海浪的声音极有韵律地拍打着岸边,海在夜里,是极暗,极模糊几乎没有形象的,只有剩下声音、气味。
今晚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晕黄遥远的半月挂在半空。
她感觉着宁静和谐的一切,先前心中的烦闷、伤心似乎都被吹散在海风里。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静静着凝视着远处无穷尽的一片黑暗,倾听着刷啦啦的浪涛声,感觉着海风的吹拂,好像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永恒里。
这个地方,好美。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突然很轻很轻地开口,「我说过我不要你安慰。」
「我在安慰妳吗?」温焕光不以为然地轻嗤。
「那为什么带我来?」看着海水,她平静地问。
「这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常来的地方。」他仍旧是一贯的轻描淡写。「要不要写进访问稿里,随便妳。」
路荷夜再笨也懂了,这个男人虽然嘴巴对她很不留情,可是,他的确在用奇怪的方式试图让她好过一点。
他做的事情难度很高,她突然这么觉得。要用很讨人厌的方式去关心一个人,一点也不容易。
从专访的事情到带她来海边的事情都是这样。她开始有一点了解他了。
只不过学长实在说的对,她观察力真的不足,这件事她应该更早发觉才对,从她看见Judge身上的旧伤痕那一刻开始,她就该察觉到这个男人不管表现得怎么坏,心里一直有某个很温柔的部分。
「我昨天误会你向学长告状,你怎么没有解释?」她想起学长在餐厅里说的话,忍不住追问。
他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她骂他吗?不管是谁,无辜被臭骂一顿都会反驳才是,他为什么不说?
温焕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懂,你明明不是坏人,为什么要误导我?」半晌,她等不到答案,继续追问。
「这位小姐。」他冷冷开口,「如果妳仅靠这点就对我印象大转变,妳未免也太天真、太好骗了。」
他又在嘴硬了。
虽然他老是讲话气他,可是至今为止,他也从没对她做过什么真的很坏的事情,今天甚至还在学长面前维护她,还用了这么烂的借口带她来海边散心。
她在黑夜里绽开了浅浅的笑。
她懂了他。
终于懂了他,嘴硬心软的男人。
「我不讨厌你了。」她突然开口。
软软甜甜的声音飘飘荡荡跟着海风的声音传来,温焕光挺拔修长的身躯一僵。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不是应该很喜欢她恨得他牙痒痒的模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因为这样简单的宣示而觉得胸口发热?
他不喜欢这样模糊的情绪,不愿多想,脚跟一转往回走。
「走了。」他抛下一句话。
「去哪?」路荷夜小跑步的跟上去。
「回家啊!还是妳要住下来,我不勉强。」
「温律师好幽默啊。」她想起用餐时他那副受不了的表情,忍不住调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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