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放手。”忽然,她握紧了他欲抽离的手。霍克勤一怔,感受她的手指正微微发颤,却又使劲了力揪住自己。“我不想回去了……就算非回去不可,我也要自己走。”
倘若非得分离,她不想再让这个人亲自送她离去,当初在萨拉古罗是也是这样,要他看着却无法阻止,那样的痛,对曾失去一切的男人来说,太残忍了。
霍克勤明白了她的意思,难以言语。原来她的不告而别竟是如此,她选择牺牲自己,不想让他太疼,老板娘转交给他的信件里尽是蹩脚的虚言假语,其实字字句句都是她逼迫自己书写而成。她可以为他痛,那么……他呢?
“过来吧。”叹一口气,他认了。
唐左琳不解,任他牵着进了房间。她坐在床沿,看着霍克勤进出。山里微凉,他给她泡了热茶,但接踵而至的并非是自己期待的亲吻及拥抱,而是一份文件。
“这是……”她素来敏锐,有种直觉告诉她,里头的东西不会让她太好过。
霍克勤瞅望着她,只见她脸上浮现不安。如果可以,他也想瞒着她这些——一辈子,但若真的那么做了,那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任性自私而已。
“这里有你应该要知道的东西。”他说,墨黑的眼紧瞅着她,左手握着车钥匙,右手则握了下她的手指,想要藉此给予她一点安慰。“这是你的权利。”
他的口气斩钉截铁,手尽管没使力,还是给了她一种安定感。唐左琳咽了咽口水,应了一声,下定决心翻看。
四周很安静,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回荡,霍克勤细盯着她脸上表情变化,那清润的眉眼从茫然到错愕,最后转化为震惊,不敢置信——
“这……”她抬眸,眼神惶然,里头记载的大半都是她在进育幼院之前的事,那些……连她自己都遗忘的回忆。
她的母亲、父亲,以及那个过去曾一度拥有的家。
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很羡慕幼稚园的同学都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疼,她问妈妈:“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哪里呢?”
那个在她脑海里面容已经模糊的妇人,总是用一种饱含忧郁的语调回答她:“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很远,所以我们无法见面。”
后来大了,所谓的很远很远,就是去了天国的意思。她的父母亲因一椿交通意外而过世,那之前的记忆断断续续,大半都已忘怀。原来在被唐家收养以前,她本姓张,那是爸爸的姓,妈妈也冠了夫姓,所以唐左琳一直都不晓得,她的妈妈也姓唐。
名副其实的唐家大小姐。
“唐沅庆只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也就是你妈妈。”霍克勤的声音兜头而下,打破了这一片令她窒息的沉默。“她后来跟你爸爸私奔,和唐家就此断了关系。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从南美接你回去以前,唐沅庆并不晓得你是他亲生的外孙女。”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她的手发抖,双眼空洞,唐左琳想起幼时老人跟她讲的那些话,他说:“你不是我真正的外孙女。”
所以她一直害怕、一直战战兢兢、一直努力,甚至于到最后牺牲了自己的爱情,盼着终有一天能够得到解脱,结果到头来,这些经历全部并非必须,那个“家”,她此刻手上拥有的一切,她不敢说是自己应得,但……她确实有那个拥有的资格,不是吗?
可相较于这一刻的震惊及悲哀,她更不懂的是霍克勤的心思。“你不怕……我看了说要走?”
先前的她别无选择,唐家的一切本不属于她,她也不敢奢求,但现在不同了,她有了“身份”,霍克勤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会就此选择离去?
霍克勤瞅着她,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样的静、那么样的沉,却显露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唐左琳这才恍然大悟,他怎么可能没想过?他甚至都做好了准备,所以才会始终把车钥匙握在左手,等她宣告。她湿润了眼,胸口很疼还不及说些什么,便看见他走至桌前,拉开抽屉,一把将车钥匙扔了进去。
他说:“我不会让你走。”
于是,唐左琳终于落下泪。
原来一直以来,她所等待的不过是重要的人这么一句话,她想要成为某个人心中不可取代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将她放开,牢牢地护在怀里,霍克勤明白了她的冀望,才会讲出这样的话。
“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就算她是真正的唐家大小姐,再想离开,肯定比之前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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