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子里,一台被尘封已久的史坦威钢琴,正被人缓缓地打开。
坐在钢琴前,心里浮现的,是祖母亲切和蔼的笑容。
褚韩枋放下手中的酒杯,双颊因喝酒而泛红,许久没放任自己喝酒的他,今晚已经喝了一瓶白兰地,第二瓶也快要见底。
他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键,眼里净是过往的点点滴滴。
祖母的笑声,他的琴声,钢琴老师的叹气声,还有老狗来福的汪汪声。
记得,十岁以前,他是很爱弹钢琴的,也喜欢被老师称赞,直到那一年,他母亲的突然出现……
“我没办法再生孩子了,求求你!妈,把枋儿还给我吧!”
“不要叫我妈,枋儿就在那里,你自己去跟他说。”
他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慈祥的祖母,有那样冷凉的语气。
当时他就知道了,这女人是那个在婶婆口中,没良心的女人。
可是,从小就失去父母关爱的他,还是渴望跟母亲生活在一起,所以他选择了遗弃养他到大的祖母,跟着母亲飞往美国。
可是他永远忘不了,当祖母听到他要走时候的神情
两年后他回台湾了,因为受不了母亲的歇斯底里,更受不了继父把他的钢琴跟声音看做未来的摇钱树,那样的逼迫他,于是他逃回了台湾,却被祖母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也是在那之后,他才发现,音乐带给他的,再也不是单纯的喜悦,而是大人们的钩心斗角,孩子痛苦的童年
“当……”
敲下了第一个琴键。
清丽的琴音回荡在木门与高梁所构筑的空问里,忍不住他又敲下了一个音,一张或笑或不在乎,或混或吐舌头,或撒娇或耍赖地清秀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随着手指舞动,以为早已遗忘的琴谱,却早编写进了他的心中、他的指尖。
弹琴是如此的舒服,如此的令人畅快,他真的愿意就这么一辈子封闭自己?
优美流畅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悠然起舞、高低错落,“别恨自己,你祖母会伤心的。”夏爱雅的温柔浮现在他的心里,他的指尖让钢琴发出轻柔飞扬,如春天暖风的优雅柔情,“你连自己都欺骗,明明就这么地喜爱音乐,却打死也不肯承认。”她的指控,是如此的一针见血,响在雨声中的琴声,顿时急骤愤怒得有如夏日雷雨。
最后……离开望涵楼时,她那满是泪痕的脸庞,让那流泄在雨中的琴音,充满了不自觉的柔情跟怜惜。
天呀!他竟然丢下了哭泣的她,那样的扭头就走?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呀?
抬起眼看到了那剩最后半瓶的白兰地,他抓起瓶身仰头就灌。
☆☆☆
“那是钢琴声。”夏爱雅的心一缩,双眼惶然地撑大,看向那座日式房子。
“对……对呀!”乔红也有点不敢相信,褚韩枋竟然自己在弹奏?
猛然打开车门,“老大!”夏爱雅连雨伞都不拿了,就直接冲进那个小庭园里。
“小心!”乔红的警告声还来不及出口,就看到夏爱雅整个人往前扑倒在一堆烂泥巴中。
“唉唷!”抹掉脸上的湿烂泥,雨水冲走了她脸上的泥巴,她看到眼前那个正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白兰地的男人。
“褚……”她轻声地唤他。
隔着雨幕,穿着简单衬衫休闲长裤,赤裸着双脚踩在走廊上,站在漂亮的史坦威钢琴旁边的他,看起来好美,却也好忧郁,令人感到心疼。
“嗯?”褚韩枋转头看向院子,那里有颗从烂泥巴里面窜出来的小小头颅,看起来好像……“爱雅?”
“是……是我!”夏爱雅站起身,想拍掉身上的烂泥,可是她刻意换过的新背心跟牛仔裤,此刻已经跟烂泥巴融为一体了,“对……对不起……啊!”
她还正在为自己的模样感觉羞窘,却不期然地,一双大手已经赫然地搂住她,将充满湿烂泥巴在身上的她,紧拥人怀。
“褚……褚……”交往其实还没超过一个月,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叫褚韩枋才正确,可是现在她只感觉到满心满腔的爱意,几乎要淹没过她的头顶,让她甘愿窒息。
“别说,什么都别说。”
褚韩枋赤脚站在烂泥巴里,任由大雨打在身上,这如果只是喝醉酒的幻象,那么就让他暂时欺骗自己,感觉一瞬间短短的幸福吧!就算只是欺骗也好。
他抱着她,抱得好紧好紧,抱了好久好久……
久到绵细的雨丝把两人的身子完全的打湿,他依然没有要放手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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