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依然带着笑轻轻摇头——傅培梅?等着瞧吧!”
打从度假回来至今,已经有三天了。
入夜以后的秋,微有些许凉意。杨秋苓倚窗而立,俯瞰着窗外的街景。通往市场的小径,林立着各式小吃摊,客人三三两两地散坐在其中,有人放声谈笑,有人埋头大啖,也有人焦急张望,不知在等候些什么。一票小孩拿着玩具沿路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街头巷尾,挥之不去。
“咕噜、咕噜”的腹鸣声,提醒她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但她只是站在原地,不想理会这个自然的生理反应。
平常的这个时候,她不是在士林夜市吃着生炒花枝,在四平街吃着“烧滚滚”的米粉汤,就是在山东小馆里吃着道地的黄牛肉面,或是在“京兆尹”品尝着那有着浓稠香味的鲜奶酪及甜而不腻的杏仁豆腐。
然而,可笑的是,她现在心里头念着的,却不是那些食物,而是曾与她共食的那个人——群毅。
其实,只要她愿意,出门便能买到这些东西。但是,没有他在一旁,再怎么好吃的食物也变得索然无味。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喜欢和他一块儿吃饭。
更糟糕的是,她竟然发现自己想念他。
但,这只是他去香港出差一个礼拜的第一个夜晚而已,而她竟然已经开始想念起他……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的心确确实实悬念着他。
唉,怎么会这样呢?“铃——铃——铃——”电话认真地执行勤务。
会是谁?她臆测着急步走向话机。
“喂,群毅吗?”下意识里,她渴望听见他的声音。
“群毅?”古慈云纳闷地反问。“他不在家吗?”
“妈,是你啊!”极显然地,她的声音中有掩不住的失望。
“是啊,群毅上哪儿去了?”
“他到香港出差一个礼拜。”
“哦!那你在等他的电话?”她不自觉地扬起高八度的音调。
“没有……”她的声音听来无力感十足,分明心虚。
不错嘛!群毅这小子还颇有进展,竟然能够让秋苓等他电话,看来她正准备执行的第二道阴谋不偏不倚,来得正是时候。
嘿嘿嘿嘿嘿,“孙子”已在不远处……
“妈,你身体好点了吗?”杨秋苓立即转移话题,关心地问道。
这小妮子还怕羞呢!哼,暂且放你一马。
“我健康得很,你就甭替我操心了。倒是你,可别群毅一不在就又三餐不正常。你不是还要忙着参加那个什么‘菜瓜布’之类的大赏吗?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真的。”
“妈,亏你还是个老师,怎么每次都会把话听错?那不是什么‘菜瓜布’,而是‘花与布’流行时装大赏!”
她真为那些国家未来的主人翁担心。
然而古慈云完全不以为然,反倒理直气壮地接道:“我记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么?只要课本内容记得牢、书教得好就成了。有智慧的人是不管那些芝麻绿豆、狗皮倒灶的小事的,知道吗?”
“是是是,智者所言字字珠玑,弟子必将牢记在心——敢问智者今日来电有何指教?望请明示。”杨秋苓自诩反正说不过她,还是别跟她抬杠了吧。
“嗯,孺子可教。那么我这个智者就长话短说喽!听着:吾与伍风将于下星期联袂北上,请徒儿备妥好酒好菜在家相迎,届时吾等将叨扰三十宿,并细察褚氏夫妇是否相敬如宾、甜蜜恩爱——敢问徒儿有何异议?”古慈云拿出夫子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道。
“妈,你要来台北跟我住一个月?”她一听,不禁惊呼出声,心中直喊不妙。
“是呀,你伍伯伯调到台北长庚支援一个月,我刚好也放寒假,不想一个人待在台南,所以我们就决定一块儿去了。不过,你放一百个心,我会适时察言观色,绝不会做‘菲利浦’的。”
“菲利浦?”杨秋苓听得傻眼。
“电灯泡啊!你不看电视的吗?”
“这……妈,我——”她苦恼地找话答辩。
“好啦!咱们就别再抬杠了,占线占太久群毅可是会打不进来的。我收线了,晚安。”
“妈——”话犹未完,那头已“咔喀”一声挂了电话。
唉,这下该怎么办?
“铃——铃——铃——”电话又烦人地响了起来。
“喂?”这次她沉着嗓子,声音里显然透着无奈与不悦。
“秋苓,我吵到你工作了吗?”
“群毅!”她精神一振,连忙答道:“没有!我……正在吃饭!”急中生智,她随便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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