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湾的太阳完全不理会严冬的冷酷,依旧放肆地大展热力。
她微眯了双眼,心中喃喃地抱怨。“好好的星期假日,开什么医学研讨会嘛!还大老远跑到台北去开!唉,伍风不在还真无聊。”她缓缓地转动四肢做起柔软体操。
咦?什么声音?她侧耳倾听后急忙奔向屋里。
“喂!”拿起电话,她微喘的声音听来抖抖颤颤。
“妈,不好了!”话筒那端,杨秋苓欲哭的声音沙沙哑哑。“刚刚医院通知我,伍伯伯开会开到一半突然中风了,现在正在急救!”
“你说什么?伍风他——他中风了?”听筒似乎在瞬间有了千斤的重量,令古慈云无力握稳。
“妈,你快点上来台北一趟,院方说情况很严重,恐怕——”她的声音哽咽得无法言语。
“我——我马上赶去!马上!”她慌张地挂断电话,急忙奔回卧房收拾细软。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她不断地喃喃自语。“他不会撇下我的,不会的!”
她不敢去想“失去”的痛苦,但倏而流下的泪又提醒她心中其实是惧怕的。
“不,他不会有事!”
她抹干了泪,力图振作,三两下便将随身物带齐,然后迈着微颤的步子出发前往台北。
一路上,她无助地对着上苍不停祈祷。“老天哪,你得有眼呀!”说着说着,泪又淌下了。
台北的天空乌云密布,霪雨霏霏。古慈云直奔医院。院中白苍苍的景象和屋外的灰黑相较,显得极为刺目。
在柜台问了病房位置后,她连等电梯的时间都不愿浪费,立即奔往楼梯,如焚地小跑攀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古慈云终于见到长廊椅中那一对熟悉的人影——杨秋苓和褚群毅。
“你伍伯伯怎么样了?”她来到他们身旁突然一问,不住喘着气。
“妈!你来啦?”三双忧惧的眼眸相互对望。秋苓拍抚母亲背脊,说道:“你自己进去看吧!伍伯伯还没醒。”她指着前方一扇标着“六○五”的白色房门。
古慈云盯着门板发了一会儿愣,半晌才徐步挪移,每一步都沉重得令她难以负荷。
她抖着手转动门把,轻轻推门而入。伍风双眼紧闭,身上插满了仪器导管。
她立即握住他的手,轻趴在床沿唤他:“伍风!”在这一声低喊之后竟是止不住的泪,一颗颗成串地泉涌而出。
“你一定要加油,千万不能倒下来。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不能!,”她觉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我不许!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再走出我的生命!没有你,叫我……怎么活得下去……你给我醒来!醒来……”
“嫁给我。”一个轻柔的声音,细细飘飞在空气中。
她没有发觉,她的、心思都让恐惧填满了。只仍不住地掉泪,身体持续抽动。
“嫁给我。”轻柔的语气不变,音量却加重了些。
听见了!缓缓地,她张着迷惘的双眼,不管满布的泪痕抬头一看——
伍风正微笑地对她眨眼睛,继而起身向前握住她的手。“慈云,让我们结婚吧!”
她睁大瞳眸盯着他。
“嫁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后半辈子。”他深情地注视她。
“你没中风?”她终于自喉间迸出四个字。
他笑着摇摇头。
“你竟然骗我?”她一怒,甩掉他的手就往门外冲,不息杨秋苓和褚群毅竟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她的脸倏而红成一片。
“你们俩……你们二人合谋?简直太可恶!太过分了!”
秋苓一脸得意地凑近母亲。“妈,比起你假装胃癌伤透女儿心的行为要高尚得多吧?”
古慈云顿时哑口无言,忙看向褚群毅。
他搔搔头,腼腆地解释:“妈,秋苓全都知道了。”
她听了,颓然地靠着墙。
杨秋苓乘机对母亲说项:“妈,伍伯伯待你多好,咱们可是心知肚明,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报答他呢?我建议你最好‘以身相许’,也让失怙多年的我可以享受父爱的温暖。”
她对母亲眨眨眼,并将她往伍风面前一推。“爸,我就把妈交给你喽!”
站在伍风床侧,一张脸胀得通红的古慈云又羞又怒地瞪视女儿。
“别瞪我,就这么办!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欺骗。而且,你们俩男有情女有意,还磨蹭什么?”杨秋苓双手一摊,耸耸肩便拉着褚群毅掩上房门。
二人在互望一眼后,忍俊许久的笑意终于大剌剌地响遍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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