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年起,年年一个,风雨无阻,从不更改。
“汽水瓶的生日,送汽水瓶有什么不对?”他朝她伸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还给我,改天再补买别的礼物送你。”
她急忙将瓶子藏在身后,像怕被他抢走似的,“礼物都送出去了,哪有向人家讨回去的道理?”
“破烂的汽水瓶哪算什么礼物啊!”他用着比她更嫌恶的语气道。
“胡扯什么,这种造型的汽水瓶在台湾想买还买不到呢!”刚刚还被她嫌弃到不行的汽水瓶,这会儿突然又宝贝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汽水瓶的样式,确实很少见。
偏粉红色的玻璃瓶身,晶晶亮亮的,隐约透出如水晶般的耀眼光泽,不到十公分的小巧尺寸,搁在掌心上恰好盈盈一握,着实令人爱不释手。
“算你识货!”他轻哼。
虽然汽水瓶本身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要年年送一个不重复的,且在台湾市面上绝对找不到相同款式的汽水瓶,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礼轻情意重,这话还真有道理。
“这些汽水瓶,你到底是打哪来的?我在市面上都没见过。”也没见他出国过,那他到底是如何收集这些汽水瓶的?
“这你不用管,总之我汽水瓶的存量,足够送到你发苍苍、齿摇摇。”他自信满满地保证道。
“可是明年的生日,我就不在台湾了。”一思及此,她更宝贝手上的小瓶子。
加上这一个,她收藏的汽水瓶已经足足有十二个了。
可明年的今天,她人就不在这块土地上了,那时候的她,还收得到他送的汽水瓶吗?
“你真的很笨耶!”他轻戳了下她的额心,“这世上有种行业叫快递,你不在台湾,我难道就不能寄国际快递给你吗?”
“可是寄快递很贵!”她尽量把话说得婉转。
他今天已经穷到连蛋糕都买不起了,明年还会有钱寄快递吗?
“一年一次,忍着点就过去了。”邵扬回答得很保守。
他清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面子,“不管我经济再怎么拮据,我答应你,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亲自对你唱一首生日快乐歌。”
虽然这么一来,他整个四月注定只能啃面包度日了。
“真的吗?”她感动莫名。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真是不枉费她跟他作了十几年的好朋友。
“真的!”他点点头,似乎也被她的情绪带动,眼眶微热。
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如今即将远行,邵扬纵然身为男子,也难免感到离情依依……
不到五坪大的空间,弥漫着一股感伤的气氛,纪雪萍前思后想,还是忍不住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
“可不可以不要唱生日歌?”她小小声地建议着。“国际电话的费用那么贵,何苦拿来残害我的听力?倒不如把握时间,多讲一点彼此的近况比较好吧。”
她本是好意,但就像年纪大的女人最忌讳有人问她今年几岁;或是胖的人最讨厌提到有关于体重的话题一样,邵扬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的歌喉不行。
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
“汽水瓶——”恼恨的怒吼声响起。
一场可以预见的腥风血雨,即将展开。难得的周休假日,纪雪萍打工的烘培屋只营业半天。
下午没事,她便带回了店里失败的成品——一堆长相奇特的饼干、蛋糕。
因为这些玩意儿也不好摆在店里碍客人的眼,老板娘索性分给店里的员工,让大家拿回去吃。
本着“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理念,她带着一整袋失败的作品和几本小说去找邵扬。
她走进他房里时,他正埋首在画一份设计图,不晓得那是作业,还是他自行在练习,总之他很专心。
就连知道是她来了,也只是从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和她打过招呼了。
实在是有够随便的!
取出两张纸巾,她贴心地把点心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搁在桌上,方便他想吃就拿得到。
靠在床边,她不甚专心地翻开了小说,看了几页,总觉得心里静不下来。
望了一眼邵扬,只见他嘴里叼着饼干,左手不时地翻着工具书,两眼在萤幕与书间徘徊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段日子以来,他每当有空闲的时间,就不断地画图,很少见到他停下来休息过,旁人或许会觉得他是个奋发向上的好学生;但看在纪雪萍的眼里,却觉得他只是在逃避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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