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宠她宠得这样理所当然,她凭什么指责他对自己的感情起了变化?
于是弄弄不断说服自己,他的忙,为的是两个人的将来。她告诉自己,婚姻和谈恋爱不一样,前者需要付出更多的责任与心力。
直到这件事发生,她的说服变得无力——
他带回一个女孩,据说是同事,她和夏雨编在同一组,为了企划案,两个人必须关在房间里彻夜讨论。
真的是彻夜讨论吗?
她不知道。她只能假装送茶、送水果,进进出出窥探两个人的动作;她只能在床上彻夜难眠,倾听邻房有没有传来呻吟声;她只能在隔天一大早顶着熊猫眼为大家做早餐,假装若无其事之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她在抱着书、准备离开家时,看见夏雨和那个女孩在说话。
女孩不高、夏雨不矮,他得低着头把耳朵凑上,才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他听得很开心,而女孩说得很尽兴,那是经过一晚辛苦夜战做不出来的表情,除非他们昨晚做的不是彻夜讨论,而是彻夜狂欢。
然后,一个猝不及防的动作,女人吻上他的脸。
心咚地一声,掉在地板,弄弄傻傻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眼眶迅速泛红,酸水充塞胸口,证实了多日怀疑,她并没有比较快乐。
她看着他送女孩出门,看着他折回返家,看着他满脸笑容……
她不生气,只是害怕,至于怕些什么,自己也不明白。
他住她面前站定,她屏气凝神问:“她是你的新女友?”
他没有回答,她猜,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默认?所有被抓奸在床的男人碰到元配的尖锐问题,都习惯默认。
“她也是一个不温柔、不美丽、不善良、不聪明,不必把面包切成心型、不必在里面夹牛排,就会让你惊艳,和她在一起,不必做任何事,都会让你狂喜的女孩?”
夏雨又默认了,但他眼底有着明显的痛苦。她太熟悉他,明白这样的眼神叫做罪恶感。
罪恶感?也对,他的改变是从到老爸公司上班后开始的,她以为他很忙,她相信他的努力是为了两人的未来着想,她提出有力证据,他除了公司和家里,哪里都很少去……
原来,这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为什么要承诺我,我可以拥有小孩和婚姻?”
他终于开口,可是那话残忍得不像出自Hero之口。
“你可以拥有婚姻和小孩,只不过提供者……不是我。”
豆大泪珠倏地滚下。原来他不是承诺,从头到尾只是她在自以为是?
她被什么东西射中?心好痛,痛得无法出口呼救。明明不冷的,她却激灵地打起寒颤,彷佛置身寒冬。
她骄傲的外皮被掀了,她的自尊被剥除,她茫然地看着她的Hero。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不愿意再当她的Hero?为什么不事先知会她一声?为什么要砍人砍得教人措手不及?
紧握十指,吞下哽咽,即便要死,她也要死得明白清楚。于是她又问:“那你何必给我存款簿,让我心存幻想?”
“那是你该得的。”
又是一句让人迅雷不及掩耳的残酷句型。
那个意思是……他们交往、他们上床、他们没有未来和幻想,所以她得不到他的承诺与婚姻,却能得到他的钱,和天底下的地下情人一样。
她该不该对他的大方感激涕零、俯首言谢?
“……你是刻意的,刻意把她带回来,让我明白?”
他不语,很好,默认加上默认And默认,默认出事实与真相。
弄弄深吸气,用力闭上眼睛。她不停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海齐说过的,发脾气可以解决问题的话,猪就可以飞上天,乳牛可以挤出燕窝,母鸡剩下干贝……
对,她要细心认真想清楚,把所有的可能和问题一一找出来,她不要当泼妇、骂街无益于自己……
扭过头,她欲走出门外。
夏雨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如果弄弄生气,他会放心;如果她破口大骂、胡闹任性,他会安心,如果她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他会相信她将没事。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扭头就走——
她甩开他,下一秒他又将她拉回。“你要去哪里?”
“去散步。”
“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需要想清楚很多事。”
“你要想清楚什么?”
“比如想清楚,我也许没有想像中那么爱你,比如,我爱上的只是自己的想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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