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矛盾再矛盾,两个声音在他心中起战争。
狠捶桌面,他妥协,拨下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在第一声铃响时被接起,深深的语气满是欢欣。
「是你吗?奎尔哥哥?」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一会打电话给她的是苏伯伯,但他不会选择在深夜。
「奎尔哥哥你好不好很忙吗你派的律师来过了他人很好他告诉我许多关于你的事情你要多笑一笑别让人误会你的脾气不好其实你是最善良最体贴的男人他们只是不太了解你……」为把握每一秒钟说话,她不喘气,一句接一句,不断说下去。
杰森告诉深深,他的脾气不好?
奎尔莞尔,光听她说话声音,他觉得心情大好,回国一个多月,第一次,他卸下沉重,轻松。
没想到吧!导致他轻松的原因,居然只是一只电话筒。
「我开始工作了我很努力哦老板说我做东西既细心又努力下次要把更多的东西拿来给我做我想我的技巧会越磨越好……」
一天睡十八小时的女人居然敢夸口自己工作努力,那他一天工作十八小时算什么?别过脸,他偷偷笑开。
听着她说话,他越听越幸福,越听越不舍将电话筒放下,就这样,他一直听下去,听她的喜悦,也听她的精神奕奕。
「夜来香开得很多了呢晚上夜风吹来带进阵阵花香你不认识夜来香对不对我有用夹护贝卡收了一小丛在你的行李箱里你丢了对吧没关系到了法国它不会再散发芳香不是法国的问题是夜来香只在夜里绽放它爱夜不爱光灿阳光它执意把香气留给夜神……」
低头,奎尔打开书本,从里面拿出夜来香,他把它当成书签。
他早知道是深深的杰作,然他不知道的是,这种名为夜来香的花,像专一而固执的女子,它只为爱人绽放美丽。
奎尔听着她的声音入神,愉快的笑容映在脸庞,他想象着深深的吻和她身体散发的淡淡清香。
突然,门敲两下,推开,奎尔不及收敛笑意便把电话挂断。
电话那头,深深抱住话筒,喜悦不见了、兴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寞……
「或者,他不喜欢夜来香的专注爱情吧!」喃喃地,她对自己说。
电话这头,奎尔忙起身迎接母亲。
「在和谁讲电话?很快乐的样子。」母亲问。
「没什么,只是个老朋友。」
扶母亲在沙发上坐下来,这几天,母亲渐渐自父亲的死亡中恢复,他承认,尼克叔叔居功厥伟。
他清楚从父亲离家后,这一路,一直是尼克支持着母亲走过。
「今天,我和你尼克叔叔谈到艾琳娜,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把你们的婚事先订下来?」
心一凛,这时候,他满脑子想的居然是深深,深深的笑。深深的多话,深深的讨好巴结。
看着母亲,不,他再不教母亲受伤害,彻底忘记深深吧!他该尽的责任义务在等着他。
「这件事由母亲做主。」
「很好,等我和尼克谈过,再请尼克陪同我到艾琳娜家里提婚事,最好先办个简单的订婚仪式,明年夏天再办婚礼,你说好不?」
「我没意见。」
「很好,你忙,我不吵你。」李伊夫人起身,奎尔送她到门口。
母亲往前走到门旁,奎尔下了决心,快步走到母亲身边。「母亲。」
「还有其它事?」她回头,慈爱问。
「如果尼克叔叔是妳的幸福,别放手,牢牢抓住。」
「怎么说这种话?我以为你不喜欢尼克。」
她讶异,以前,他处处排斥尼克的呀!
这些年,她执着等待,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东方女人,她自傲自苦,这段路走得艰辛,是尼克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他驱走她的孤独,他对她时时守护,尤其在丈夫死去之后,人的心是肉做的,总会心疼、总会感动。
「我长大了。」
他是长大了,也承认爱情的身不由己,他想清楚也看明白,如果父亲有权追求幸福,为什么他不给母亲同样的权利?
「谢谢你,我会再考虑,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觉得维持眼前并没有不好。不管怎样,遗是谢谢你替我着想。」
说罢,她转身离开。看着母亲的背影,奎尔突然觉得轻松。
坐回桌边,拿起钢笔,他在书页上写下心情,他知道若干年后,他将把书卖给旧书摊,说不定,她真会看到,看到他真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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