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崇拜他、敬爱他,他是她心中日思夜想的偶像,今天,偶像站在眼前,她居然……高兴得想晕倒!
摀住嘴,狂跳的心脏在胸腔中鼓噪,她把妈妈的叮咛抛到云外九霄,制伏不了脱缰情绪,她高兴得想要舞蹈。
「瑞奇·李伊住在这里?」他用中文说话。
一下飞机,奎尔赶往目的地,敲了半天的门,热心的邻居告诉他,昨夜父亲被送进医院。
「是,你要进来看叔叔吗?请你小声点,他好不容易才睡着。」
深深领他往房里走,脚步抛却疲劳,换上轻快。
她叫父亲「叔叔」?她是信上提的「深深」?侧眼望他,奎尔蹙眉。
她的确美丽,不管是五官长相或气质,如果用水比喻女性,她是一道涓涓细流,清新干净得舒人心。
然,不管她外貌再姣好,他对她只有一种名为「厌恶」的情绪。
站到叔叔床边,深深望他。别过头,奎尔避开她的眼神,几个大步,他站到父亲面前。
床上男人苍白瘦削,不再是他印象中的英挺焕发,他是自己喊了十二年的父亲?他不确定。
奎尔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整个病房陷入沉默中。
深深看着他,仔细清楚。他和杂志中描述的一模一样,不爱说话、表情严峻。杂志里提到,他是个侍母至孝的男子,那么他对叔叔也一样吧!
「他的手?」终于,他问。
「要在这里说吗?我怕吵醒叔叔,他睡得不安稳。」深深说。
奎尔没回答她的问题,不过用动作作出决定。大步,他朝来的方向前进;深深看叔叔一眼,替叔叔拉拉被子后,忙追随奎尔离去。
奎尔的脚步很大,不能激烈运动的深深,追得辛苦,跑几步便停下来喘息,没多久,两人隔开一大段距离。
抬眉,深深发现自己追丢了人,踮起脚尖,举目四望,看不见他,她莫名心慌。
前面没有,后面没有,左边呢?还是右边?
医院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她到处搜寻,搜寻不着他的身影。
同时间,奎尔也发现深深跟丢。
蠢女人!
奎尔不耐烦,在原处等了三分钟后,板起一张脸,回头找人。
当他站到深深身边时,她仍背着他左顾右盼,急出满身大汗。
站在她身后,奎尔冷冷问:「妳在做什么?」
猛地,深深回头,乍见他,满心感动,泪忍不住飙下。
她知道很蠢,但没办法,她想哭啊!
他该生气的,他到台湾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父亲,带他回去,不管他是死是活。没想到,他此刻居然站在这里,对着这个呆女人空耗时间。
可是,她的泪影响了他,不知名的东西撞上他胸口。
「对不起,刚刚我找不到你。」她哽咽说。
她是小孩子吗?找不到人,用哭解决?奎尔逼自己看轻她。
不回答,他转身继续走,不过这回……他放慢脚步。
即便他放慢脚步,深深仍然跟得辛苦,手扶住起伏胸口,她连连喘气。
她知道错不在他,在于自己太累,要求他妥协自己是不对的,于是,深深提起精神,强迫自己跟上他。
前后相差一百公尺,他进入咖啡厅之后五分钟,她才缓步跟来。
他要了一杯咖啡,深深想和他喝相同的饮品,但不行,咖啡会让她心悸,于是她向服务生要了一杯莱姆汁,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不讲话,等她主动回答刚才的问题。深深明白他的意思,在侍者送来莱姆汁之后,开始说话——
「母亲去世后,叔叔情绪一直不稳定,他哭哭笑笑,我以为他没办法从母亲去世的悲恸中恢复,于是,我花很多时间和他谈,也找叔叔的同事朋友来家中相陪,但情况越来越严重,死亡的念头常常盘踞在叔叔心中。」
吞了口口水,深深续道:「几乎是半强迫,叔叔才肯看医生,医生诊断出叔叔罹患忧郁症,忧郁症是一种情绪感冒,要慢慢治,急不得的。
这几个月里,叔叔的生理时钟颠倒,白天睡觉,晚上清醒,一说起话来,停止不了,他最常说的话题是妈妈和你,他说,你们是他活下去的重心。
我找来有关你的资料,和他讨论你,尽量避开和我母亲有关连的话题,毕竟……死亡不是愉快的话题,况且,每次谈到我母亲,总会让叔叔失控。」
深深停下声音,想听听他是否有疑问,但奎尔不说话,她只好继续找话说,化解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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