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但是吴嫂没说她听出女儿的语气不太对劲,似乎受到什么打击似的。她的丈夫早逝,只剩莉芳这个女儿.她所有的指望都在她女儿的身上,希望女儿只是单纯的想来看母亲。陪陪她,而不是受到挫折才回来的。
“阿雪!看来果园有得热闹了!”
“我真想留下来,一下子来了四个年轻人,你看屋子里会有多少的笑声!”钟雪向她老伴求道:“反正电视上一大堆有关旅游的节目,光是看电视,我们已经‘看’遍全世界了。”
“那完全不同!”
“一定要去?”
“阿雪!趁没有孙子绊住我们之前,快出国玩吧!责任是没完没了的,你必须学着放下,你已经在孩子的身上花了太多的精神和心血,为自己活吧!”
钟雪终于点头,她老伴说的是事实——为自己活。她不是三、四十岁,人生已经所剩不多,真的要为自己活!
“走吧!她愉快而且大声的说。
“这才对!”雷大民爽朗的笑声。
夫妻俩拿起行李,走向屋外等候的车;电话铃声再一次的响起,但是他们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回头,不管是谁打来的,他们都不在乎,他们要好好的享受他们的人生。
卢莉芳一直相信现在的社会已经没有门户之见,灰姑娘有一天会碰到白马王子,麻雀也有变成凤凰的可能;多少人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变成大富翁,这个世界、这个社会里有说不完的奇迹。
但是她没有碰到奇迹。
她碰到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的医生男友抛弃了她;他抛弃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她没有有钱的父母,她只有一个当管家的母亲,而她自己则拿一个月两万出头的薪水,她不能帮他开一家私人医院;所以,所有的海誓山盟,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变成了一场春梦。
他订婚了,一个土财主的女儿。
她偷偷的看过那个富家女,其貌不扬,矮矮胖胖的。笑起来还有一口暴牙,讲起话是台湾国语,她知道这个富家女打败她的原因是因为钱。
她没有钱。
她没有可以和别的女人竞争的条件。
今天尽管她长得貌如天仙、沉鱼落雁,她还是得吃败仗,毕竟关了灯,所有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所以她的细声细气成了没有个性。
她的谦忍成了没有目信。
她的体贴、温柔成了懦弱。
她的深情成了他最重的负担。
男人!
在男人决定要负心的时候,所有以前的优点都成了缺点,所有的爱都成了包袱;只要能摆脱掉旧情人,男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给自己找了最好、最佳的理由,企图让自己无罪,旧情人就成了牺牲品,就必须像一件垃圾似的被丢弃,否则会自取其辱。
卢莉芳学到了教训,她必须回到她母亲的怀抱中;她要疗伤止痛,她要忘掉台北这段令她心碎神伤的感情。她失败过一次,但是她必须再站起来,她不能当一辈子的弱者,不过她也不会再谈感情。
她不再相信男人!
男人是低等动物,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可以说得天花乱坠,可以许下最不可能的誓言,发最毒的咒,但是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忘得一干二净。
不再了!
她可以独自一人过完一生。
她的生命中将不再有男人,不再有爱情!夕阳的余晖洒在这条小道上;放眼望去,一片金黄,四周是很多尚未开发的树林,要不就是已经荒废了的稻田;利用出发前的一点时间,高芝琪特别查了一下南投这个县市的资料。南投是台湾惟一没有靠海的县,而且没有火车经过,感觉上不是很现代,但却是省府中兴新村的所在地。
她搭上了国光号的巴士;然后在南投站下了车,所有的人都提醒她不能乱搭计程车,所以她在车站的附近找着公车站牌,拿着地址东问西问了半天;她问到了,一个好心的人甚至带她上了公车。
她稍稍放下了心,一直坐到了终点;司机看着她,她也回看他,最后她才了解到司机是要叫她下车,她很少会不好意思,但是她红着脸地将票给了司机。
她不想诅咒,但是她一个人站在路边诅咒了半天;原本戴在她头上的一顶时髦草帽,此刻被她摘下扔在脚边。她待过很多国家,也跑过很多落后、甚至不算文明的地方,但她从来不像此刻这般的无助。
她一向痛恨无助的感觉。
又一个人好心的告诉她,只要一直走,不要换方向,不要走岔路,就可以到达“雷雪”果园,附近只有这一个果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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