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环顾这房间的一切,除了具亮白的床组外,其余的摆设都是原木色调,有着出乎我想像外的朴素,丝毫没有一点粉粉柔柔的女儿气息。走出房门,他正神色凝重绕着钢琴一圈圈地走着,在把棒球帽前后反转3次后,雅达走到我跟前,挥手示意要我蹲下,然后神情严肃地说着。
“除了泰山外,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英雄又是王子又可以得到动物帮忙的。所以我决定为了姐姐放弃我超人的身份,在姐姐恢复公主前,勉强当森林王子好了。”他一副做出重大牺牲的模样,令人不禁莞尔。
“那你的森林同伴呢?”“有胖虎、眼镜猴、凸眼鱼啊,他们都住二楼。”“这么厉害?”“当然罗!姐姐你以后就做我的随身大白蛙。我会保护你的。”他将胸膛高高挺起,俨然自己就是万兽之王。“这.么好?”“嗯,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啊!妈妈说,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我跟雅达打好勾勾,约定要让他为我解开邪恶的咒语。他还答应有空的时候,会顺便去把之前的假王子救出来,“毕竟弱小也不是他的错。”雅达感叹地说着。
睽违许久的笑颜,在见到雅达的一刻重新绽放。他生气勃勃地或跳、或跑,身上沾附的理想、梦想、幻想就跟着时而舞动,节奏强烈又明快,让人不住想随着翩翩起舞。虽然没多久,他就向我请长假,“大白蛙,你不知道苹果班新来的小公主的遭遇有多凄凉。”去拯救他5岁的新欢了。但是我还是衷心感谢这个花心的森林王子。
因为他打消了我原来轻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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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搬来的第二个周末,阿姨带团出国不在,姨丈参加学校的自强活动去了澎湖,而我的泰山自愿留下来陪伴我(事实上,是他的小公主星期六会待在幼稚园的钢琴才艺教室里,需要他随身护卫)。
当天晚上泰山感冒了,一烧就是39.7度,他浑身滚烫意识也渐渐模糊。我找了一条毛毯将他紧紧裹住,等不及救护车到来,出门拦了部计程车,吓得没有主意的我,只能不断重覆“医院……麻烦你去医院”,幸好遇到一名状况内的司机,直接替我决定了最近的万芳医院,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姐姐我会死吗?”这么小的年纪,从哪生来如此丧气的一句话。“死?”原以为对这字早已毫不在乎的自己,看到“它”附身于雅达之上,不断地在这娇嫩矮小的身体里抖动时,竟然开始觉得恐惧。随着雅达吱唔不清的话语,不再张开的眼睛,我在心中暗自祈祷:“请您不要带走他,因为您带走的不是生命,而是无价的希望啊!”我将雅达抱得更紧,司机为了他不顾交通号志、来往的车辆,加足马力往前冲。
喇叭整路鸣叫着。
时速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增加。
“你不会死的,连一个陌生的司机叔叔,都能不理会自己的安危,就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你不能辜负大家,一定要活下去。”
我狠心地用力拍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大声地说话,就是要他保持清醒。“那你会陪着我长大吗?我已经战胜欺负苹果班小公主的坏人,接下来我有空拯救大白蛙了。”
“会,大白蛙会等着小泰山长大,等你带着动物朋友来帮我。”我不知道落泪的数量如何计算,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哭满一个太平洋了。姨丈从澎湖赶到医院时,雅达已经从急诊室转到儿童病房。40度的高烧已退,医生说有轻微的肺炎现象,不过只要安静的休养几天就不会有大碍。“姐姐我搞不懂,你明明那么重,为什么妈咪老对爸爸说,你像个轻到不行的泡泡,随时会破灭消失。”
“你每次跟我在一起都笑得很开心啊!可是为什么爸爸总说你的笑里藏着悲伤。姐姐你教我怎么分辨,还有你把悲伤藏在哪里?舌头吗?我偷偷观察很久都找不到。”才恢复力气的雅达,不管我怎么劝他休息,他就是不愿意停下问题。
“嗯!你才是对的。姐姐很重,不但飞不起来还消失不了。还有笑容没有口袋,怎么藏得住东西。”“我就说嘛。”得到答案的他,心满意足地继续睡着,脸上净是得意的笑容。
经过一夜的折腾,我也累了,在劳累迷蒙的惺忪眼神里,我仿佛找到了生命的出口,那是我和雅达紧紧相拥的地方——在一台黄色的计程车上,出口处有个嚼着槟榔面露凶光,背上还刺着青龙图案的守门人,我们谨慎地走了过去,出口外面不是天堂或是地狱,而是人间。雅达出院了,我变成一个快乐的胖子。当个快乐的胖女孩不难,只要对爱情不抱任何期待,不羡慕街上纤细窈窕的女孩就行。而恰好这两点,我都具备。我的故事很蓝,足以替黑色夜空披上一条轻薄朦胧的蓝纱。朴朔迷离的郁闷熏染着月亮原色与过往的一切,直到我再也找不到单字和片语来可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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