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亦昕一离开,汪嘉仪哭着走近丈夫,圈住他的后腰,放声大哭。“怎么办?幼琳生这个病……我以后要怎么办?”
“你只想到自己要怎么办吗?”
冷淡的一句话,让汪嘉仪听了不禁全身发寒。他不是应该转过身,柔声安慰她吗?他不是应该握住她的双手轻声安慰说:“不怕,我们要坚强起来,幼琳需要我们的支持。”可是……不对,他的态度不对,这些年是他欠她,他理所当然要对她体贴与退让……
龚席睿不看妻子,弯下身对女儿说︰“幼琳,爸爸会用尽所有的办法,让你恢复健康,不需要担心,你唯一要做的是,吃饱、睡好,让自己有足够的体力应付接下来的挑战,知不知道?”
“爸爸,姊姊说……”
提到龚亦昕,汪嘉仪连忙抓住丈夫的手,急迫道:“席睿,我早就说过,龚亦昕很阴险,她故意不还手、故意把自己弄得很可怜,你知道吗?她根本什么事情都晓得,她……”
龚席睿转过身,怒瞪妻子,“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讲那些没用的事吗?”
“我?!”她被丈夫一吼,愣住。他怎么会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难道他……又有了新外遇?恐慌逐渐攀升,她吓倒自己。
“如果你无心陪幼琳就回去吧,这里有我。”他疲惫地柔柔额角。
“我……”她看向丈夫、再看向女儿。这是她最爱的两个人啊,他们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冷漠?“我当然要陪,幼琳是我的女儿。不过,我有话一定要现在对你讲清楚。”
龚席睿定眼看她,她也回望他,两人用眼神对峙,半晌,他摇头说:“走吧,到外面说。”
他并没有给妻子太多时间,但汪嘉仪很快地让丈夫明白,龚亦昕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以为这点可以证实,龚亦昕如她所料,是个阴险狡诈、城府深,心机重的孩子,她待在他们身边根本不怀好意。
龚席睿乍听之下相当震惊,隔天立刻将女儿找来办公室,他开口便问︰“你都知道了?”
一个晚上,足够她做好心理准备。她点头回答,“是。”
“什么时候?”
“国二那年的寒假,除夕夜,我在念书,而你和妈妈吵得很凶,为了生下我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从来都不提?”
“我以为装傻,让妈妈多发泄几年,她对我的恨自然会事过境迁,不过看来我的想法不对……爸,我想搬出去住,不想让我和妈妈之间的冲突继续扩大。”
亦昕这番话让他更加后悔,后悔从小到大没有善待这个女儿。
阳光自窗外照进,满室的光亮让人精神一振,龚亦昕喜欢这样的病房,光明、洁净、温暖,她更喜欢病人脸上带着笑,因为这间接表示,她开的刀非常成功。
“龚医师,我爱你。”男病人手拿一朵玫瑰,送到她面前。
“手术后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她喜欢他的笑,却没有回以笑脸,她习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细看手中病历,习惯对示爱的男人视若无睹。
但她身边的几个实习医师早已忍不住偷笑。
“我爱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病人放下玫瑰,从床侧拿出一束金莎巧克力,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上头还坐着一只可爱到不行的小熊。“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龚亦昕话说完,就有实习医师接过他的巧克力,替病人将衣服扣子解开。
“我爱你,爱到每晚睡不着觉,爱到时时感到心悸。”男病患躺在病床上,不死心的告白。
她揭开纱布,仔细审视伤口,伤口没问题,她动手替病人换药,贴好纱布后,第一次正视病人说出的话语,她问:“钟先生,你的心悸是不是在心跳之外,会突然感觉胸口有强烈的撞击?”
“对,那是因为我爱你。”
“请别担心,那是因为心脏不正常的放电,我开药给你,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服过药后,症状应该会慢慢减轻。”她鸡同鸭讲。
“龚医师,我爱你。”他加强语气,强烈表达爱她的心意。
她的回应是转身,对其中一个实习医师道:“你注意一下钟先生心悸的问题,看看服药之后,情况有没有改善。”
“知道了,龚医师。”实习医师回答。
“龚医师,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向病患微点头,从头至尾,她把他的“爱”当成空气。
退出病房,却意外在病房门口遇见似笑非笑的姜穗勍,他斜着身靠在门框边,对她扬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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