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是很难像狗一样那么单纯的,所以人际关系真的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好比我说我吧。混到二十几岁了,对许多人情世故还是胡里胡涂的,怎么也灵光不起来。”赵筠似乎完全没有对牛弹琴的感觉,她自问自答的功夫比洗碗抹地还厉害。
“突然好想念碧瑶她们哦,以前跟她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好像从未了解什么叫做无聊,可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无聊好像住在我隔壁一样,有事没事就来找我麻烦,唉!难怪姐姐们在电话里一直笑我是‘头壳坏去’。
“我忽然觉得像阿桂叔一样有一票喝茶下棋的老朋友真的是一种幸福耶,像我现在连想找樱丹聊聊都不太容易,因为她有一个要好的男朋友了,小俩口正打得火热呢,倒是樱丹的哥哥来找过我好几次,我们只是很单纯的聊天而已,没想到这事给阿桂婶一传出去,现在几乎每个人都以为我垠锦村大哥在谈恋爱了,吓得我不得不跟闲言闲语投降认栽喽!”
“赵筠!赵筠啊!”阿桂婶的喊叫声由后院的晾衣场传来。
“哦,我马上来。”赵筠闻声未敢拖延,马上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后院跑去。
一面跑着。她心里一面嘀咕,又不知道怎么了?到慈安近一个月以来,不管她做任何事几乎都有阿桂婶说嘴的地方。
初来的几天,阿桂婶的确是客客气气的,时日一久,她老人家吹毛求疵的个性开始就在赵筠身上挑起毛病来,弄得原本做事经常少一根筋的赵筠更是三天两头被指正和怨怪。而赵筠总在心头不舒坦时,想起罗樱丹曾说过阿桂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事,往簇同情心一起,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阿桂婶在晾衣场叫她,赵筠脑子飞快的想到傍晚自己要洗衣服时,见学厅的椅背上搁了件阿桂叔经常穿的薄外套,虽然不算脏,但总是穿了好几次,于是也没多问,她拿了就洗,洗好后顺理成章与她自己的衣服一并晾在后院了……难不成跟那件外套有关系?
“什么事啊?”尽管赵筠有预感又要被训上一顿了,却还是装傻的笑着问。
“锦村来了,现在前头跟你阿桂叔聊天。”阿桂婶平板的语调里听不出有任何怀绪,纯粹只像是善尽告知之责。
罗锦村又来找赵筠了,自从他们认识后,他几乎三两天就会来一次,每次来总是先在桂园居与阿桂叔夫妇闲聊一会儿,才与赵筠在慈安的园区漫步聊天。
这位廉逊中带着几分腼腆的男老师,意图又明显几到众人皆知的地步,只有赵筠自己一个劲的装憨装笨。
“锦村是个很务实的孩子,他爸妈也都是老实人,如果要做他们渔贩家的媳妇,将来多少要能帮家里做生意,对于家事也要精明点,才不会被人看笑话。”阿桂婶似在告诫赵筠。
“锦村大哥的确是个好人,我常跟他说,能有像他这样一位兄长实在很不错。”赵筠刻意在阿桂婶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态,而自己也的确一开始就把罗锦村视为哥哥。
然而阿桂婶似乎没听进赵筠的话,她脑子里仍只有一个念头在打转,那就是——赵筠不会是个称职的好媳妇。
当阿桂婶移开目光,注意到晒衣杆上的牛仔裤时。她猛然想起先前召唤赵筠前来的用意。“你这牛仔裤啊,比较厚而且又有口袋,这样晾是不容易干的,一定要把它翻过来晾里面,这样口袋的地方才会干啊。”
阿桂婶怕她不懂,没好气的将她那件牛仔裤由外自内对翻,明显的示范意味,摆明了乘机要给赵筠一个机会教育。
赵筠不是第一天认识阿桂婶,她知道生活严谨,相当注重细节的阿桂婶是拿着自己心中那把标准的尺来衡量她的一切。
“还有,你怎么会想到要洗阿桂叔这件外衣?”
果然阿桂婶对她的鸡婆是有意见的。“我看阿桂叔穿了好几次,可能差不多要洗了,所以……”赵筠几乎可以确定她与阿桂婶的思维逻辑有很大的差距,尽管她认为没什么的事。阿桂婶却似乎不以为然。
“既然已经洗了也就算了,以后你只要洗好自己的衣服就行了,我跟你阿桂叔的部分我会负责。”阿桂婶显然是不领受赵筠的好意。至于原因为何,她总算在离开前说出了口。“衣服经常是洗旧而不是穿旧的,像这只是每天早上醒来套一下的外衣,根本脏不到哪里去,用不着经常洗。”
什么跟什么啊!赵筠真是有种快招架不住的感觉,她知道的阿桂婶一向是爱干净到近乎洁癖的呀,桂园居里一尘不染不说,厨房都能晶亮如新,像这样的人怎可能对挨洗衣物有不同的标准呢?阿桂婶的原则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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