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他敞开双臂,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虎子!”孝安再也难抑狂喜的接受了他温暖的“熊式”大拥抱。
良久以后,天福才松开感觉上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孝安,亲切的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用微波炉热杯牛奶给你喝,一大清早的赶来,你一定又饿又冷又累。”
孝安没有否认她的确有点冷,也有点饿,而在证实“虎子”仍在世间以后,她那捏持许久,因而僵硬不堪的四肢百骸得到舒解放松,刹那间,整个人还真像是才刚刚打过一场硬仗,或生过一场大病似的疲惫不堪。
“你这里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好新。”接过马克杯,啜饮了一口热牛奶后,便十指合拢,用杯子暖手的孝安观察道。
拉了把垫脚凳,坐到她前头来的天福望着她,则毫不隐晦,也不再浪费时间的说:”因为这幢别墅刚盖好不久,本来是董事长要自用的。临时让我先住进来,只好匆匆忙忙添购一些民生必需品,所以感觉上才会这么空洞,而且不太协调,对不对?”
“什么董事长?”
“王朝建设公司的董事长。”
孝安闻言一震,连几滴牛奶溅滴上裤面也恍若未觉,还是天福急忙接手,把杯子暂时放到茶几上去。“你果然是误会他了,彻彻底底的误会。”
“误会?你能说当时他并没有对你开枪?”
“他有,但枪里装的全是空包弹,而且我里头早已穿了防弹衣,落水以后,又有事先潜在水中的人迅速接应,马上把我带离现场,所以事后你们才会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他摊一摊手,难掩歉意的说:“除了天助我也的那场转大的雨势,再加上突然冒出来的你之外,一切都照原定计划进行,不过我还是应该要跟你道歉,这一阵子,害你吃尽苦头了。”
孝安关心的重点却显然不在于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越听越迷糊?”
“我从头说给你听好了,我来自彰化一个世代务农的家庭,原本家境小康,父母都是纯仆的农民,全家,不,可以说是全村几乎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直到……
直到有一次父亲因感冒,喝了朋友所介绍的一种说是可以治咳嗽的药,从此全家开始陷入一场无边无尽的恶梦当中,农田荒废,万事停摆,到后来为了继续应付毒瘾,他的父亲竟不惜贱卖唯一一块全家赖以维生的祖产农地。
“虎……不,天福,”孝安不忍的说:“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如果你不想讲,那就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摆一摆手,表示无妨,而为了让他尽快说完,不必再多受重揭伤疤的痛苦,孝安也就不再插嘴,由着他往下说。
“那一年我读高二,有一天晚自习后回家,发现家门深锁,你应该想像得到,像我们那种乡下农家,左邻右舍几乎土都是相识好几十年以上的老朋友,平时根本没有锁门的习惯与必要。”
“我马上就知道家里一定出了事,果然撞开门一春,只见……血迹斑斑,不,”即使事隔多年,由于惨绝人寰,再加上是切身之痛,讲到这里,天福依然难抑声音中的颤抖。也难掩惊恸的脸色。“根本就是血肉模糊,我那原本娇酣的妹妹和活泼的弟弟,全成了肢离破碎的尸体。而我的父亲则当胸被刺进一刀,看似当场断气,脸上的表情却显现他早已多时不见的平和。”
“凶手是……”
“砍杀弟妹的人,是我突然注射了过量毒品,因而发狂的父亲,他产生幻觉,把一双儿女看成了要来捉他,不让他‘舒服’的‘坏人’,铸成大错后,他猛然清醒过来,追海莫及,忽忽若狂,便哀求已濒临崩溃的母亲帮助他自我了断。”
“那你的母亲现在呢?”
“她后来彻底崩溃,精神失常,在我即将步出警校的前一年,病逝於精神疗养院,我想,那对於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天福。”除了藉着这声呼唤,传达她无限的悲愤与同情之外,孝安实在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或许现在无论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吧。
“当年侦办这件案子的人,就是侯队长,他给予我的大恩大德,我想我这辈子是永远都偿还不尽的。””侯叔不是那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想的人。”
“这我当然也知道,但我自己又怎能不想?第一,他找来令尊帮忙我母亲打官司;第二,他鼓励我勇敢、坚强的站起来,不要被逆境所打倒;第三。”天福忽然牢牢盯住孝安,仿佛怕她会听不清楚似的,刻意放缓速度说:“他拜托一位他口中的‘小朋友’,一个名为从前的黑道分子,其实多年来,曾多次协助他办案的人,负担我的生活费用,最重要的是,拉拔我走过那段顿失至亲、了无生趣,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生存意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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