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早超生。”黎忘恩耸耸肩,关上车门,挡掉村上怜一讶异之后恼怒的瞪视,也挡去他还想再说的话。
可惜,一坐上驾驶座驶入车道,他们还是同坐在一辆车子中。“女人抽烟的姿势很难看。”
“男人也不见得帅气到哪里去。”
“我不抽烟。”
“我抽。”
发现对话陷入鸡生蛋、蛋生鸡的诡局中,村上怜一暗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允许自己跟她进行这种没有经济效益的对话。
“隆史呢?”
“跟在雨朵后面团团转。”唉,她有点后悔为了一点小钱引狼入室。“他的吸引力显然比你大得多。”
“你赚的钱一定都被他拿去解决医疗过失的纠纷吧。”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而且一点也不好笑。
“真遗憾,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说笑话。”
“你!”村上怜一倏然住嘴。啧,为什么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和她玩起小孩子的幼稚舌战?摇了摇头,为避免再次陷入无谓的对话,他转移话题:“那幢公寓里是不是有件古物?”
古物?“我不懂。”
“一件古人手工纺成的布匹。”
“布匹?”
她在跟他装迷糊吗?“你没看过?”
黎忘恩想了想,“没有。”
“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如果我有,而那布匹很值钱,我一定会卖了它。”
“你的万能事务所……”
“是万事不能事务所,除了我,里头净是些吃闲饭的家伙。”想到就气。
村上怜一想想昨夜见过的那些人……
那幢公寓里住的都是怪人——这是他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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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真的很奇怪。黎忘恩心想。
一个来台湾演讲二十一世纪全球化对亚洲经济的影响、满嘴生意经的人,而且还是个日本人,竟然要求到故宫观光?
以摆放沉闷、从中国强行搜刮来台、应随古人入土为安的古迹文物取代声色繁华的林森北路和新北投?
这个日本人真不像日本人。黎忘恩盯着正与一楼询问台服务员交谈的村上怜一。
直到他结束交谈,才注意到她的凝视。
“不是每个日本人到台湾的第一个观光景点就是你所想的声色场所。”仿佛看出她冷然表情下的讶异,村上怜一送上白眼。“就像台湾人到日本的第一件事也未必是去银座消费。”
她耸耸肩不以为然。
“你!”
“忘恩!”充满惊喜的呼唤在极度要求轻声细语的场合中显得特别突兀。
两人同时回头,一张拥有阳光笑脸、略高村上怜一两、三公分的男人走向他们,目光落在黎忘恩身上。
“你是忘恩吧?”
黎忘恩看着像飓风似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思索了一会儿,脑海里慢慢浮现一张相似但较年轻些的脸孔。“宋谦?”
“你还记得我。”宋谦别具深意地说。
“我记得你并没有特别意义。”
“还是老样子,说话直接。”宋谦朝眼前的男人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这丫头说话就是直接不饶人。”
村上怜一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好久不见。”宋谦开朗地打着招呼。“想想上次见面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黎忘恩的表情马上出现不自然的神色。
宋谦再度转移视线看向站在她身旁的村上怜一,顿了下,似乎在想什么似的,半晌后才自以为意会地笑道:“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我以为你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而……”
“旧事不必重提。”
“是吗?”宋谦帅气地摸摸鼻子,笑容未减。“我一直很担心你,怕你无法忘记过去的事重新开始,虽然那时……”
“够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她力持冷静。
宋谦仿佛是个发现敌方破绽的将军似的,带着若有似无的得意或存心,装作不懂她的意思续道:“我还是很关心你的,只是你突然失去消息,我四处打听却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结果……呵呵,幸好还有缘相遇,我一直告诉自己,如果能让我找到你,如果能再重头来过,我一定不会重复当年的错误,我希望……”
“宋谦,这位是村上怜一;村上怜一,这是宋谦,一个——以前的朋友。”黎忘恩打断他的话,强行为两个男人相互介绍。
这个最没有文化涵养的人竟然能在故宫找到工作?令她不得不怀疑故宫的人事处理能力,是否差劲到不知道他文化知识的底限仅止于知道翠玉白菜是玉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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