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女(19)

2025-03-02 评论


“至少你有点新意。”她是看着山抽烟解闷,但不同的原因是——故宫附近的停车场正好面对一座山,而她,似乎还没有开车离开的打算。

不是郁闷的人去就山,而是山倒霉地遇上她这个郁郁寡欢的人。

“你有过伤心的经验吗?”她问。

“不曾伤过心的只有还没出生的人。”

“被伤?还是伤人?”

“人不是被伤就是伤人,一而再的不断循环;人与人之间总有伤人的时候,当然也有被伤的时候。”又落入鸡生蛋、蛋生鸡这种没有标准答案又毫无意义的问题中了。村上怜一有所了悟,但此刻,他想跟她谈下去。

或许,是她身周落寞的氛围感染了他。

“你一定是伤人多于被伤。有些人很好命,多的是伤人的机会,就像武侠小说中武功高强的高手,伤了对手自己依然毫发无伤。”

他回想过去经历的情事,无法反驳她的话。“有时候就算不想伤害对方还是无法避免,感情的事不由人的部分比较多。”

“呵呵。”

“你笑什么?”

仰首望天的脸侧过来看他。“从你这个满嘴生意经的男人嘴巴里竟然吐得出这么感性的话,真让人意外。”

“就算是现实世侩的生意人,也会想要拥有一份真诚的感情,也会希望自己真心爱的人能一样真心地回应自己,执着不变。”

“不变?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人心更是变得比这个世界不知道要快几倍,而你却想要一份不变?”深受文艺小说荼毒的人恐怕不是她吧。“不要告诉我你的凯因斯定理是从某本文艺小说上学到的。”

“不崇高、不遥不可及就不是理想。”虽然学的是现实冷硬的经济,但他知道这世上还是有深刻不变的感情,商业的现实并没有破坏他对感情的看法;更甚者,他心知肚明自己是向往深刻的感情的,希望自己能拥有,就像他的双亲那般。

天真也好,不务实际也罢,谁教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曾经以为感情很单纯,再简单也不过,只有喜欢或不喜欢的问题,喜欢就能在一起,不喜欢连在一起一秒钟都受不了;可是,事实并非全然如此,有时为了某些目的,人可以强迫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能装出喜欢对方的样子。”黎忘恩说着说着,习惯性地夹起一根烟。“人类似乎很擅于逢场作戏,每个人都是好演员,奥斯卡最佳男女主角奖不应该只有一个。”

烟还来不及点上,就被人半途取走,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

“认识你后之后,我的烟被丢掉的比被抽掉的多。”她看着烟灰盒中另一根新烟的尸体。

这一句话,夹带着十分明显的抱怨。

“这是好现象。”他很乐意去做这个丢烟的人,净化身边的空气。“不是每一个人都爱逢场作戏。宋谦为什么假装喜欢你、和你交往?”

是他聪明还是她说话笨拙地透露了什么?黎忘恩转头,就着灰多于黄的暗淡天光,看见他的眉头深锁。

跟聪明人说话得小心,否则常常会因为无意中简单的一句话泄露口风。

“那是过去的事。”黎忘恩以指顺了顺头发。“我真的不能抽烟?”

村上怜一的回答是——把今天在路上向残障人士买的口香糖丢到她手上。“你可以嚼口香糖代替。”

“你真可恶。”她开始后悔接下这份差事。

“不想说就开车上路。”夜幕已降,村上怜一提出建议。

“我懒得开。”她很不负责任地把钥匙丢给他,自己坐上副驾驶座。

村上怜一只好认命地耸耸肩,以自己一场演讲酬佣百万的身价当起临时司机。

“别指望我不会迷路。”他并没有沿途记路的好习惯。

隔壁的人没出声,直到他开车上路,才突地传来淡漠得仿佛不干己事的声音:“他和别人打赌,如果追到我,打牌输的钱就不用还,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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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简单?

恐怕未必。回到公寓进入各自的房门前,村上怜一还清楚地看到黎忘恩脸上空洞的表情。

如果爱情真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取与舍是一秒之间就能决定的事,又哪来天长地久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那个女人在说谎,她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在乎。

“黎忘恩在哪儿?”村上怜一以某种节奏敲开隔壁的门。他不明白为什么单纯的一扇门要一改再改,从拉开改成推开,现在则是以敲门节奏作为密码的声控。门一开,随即映入眼帘的五张办公桌旁,只剩雨朵·席拉留在位置上用一贯的优雅姿势修整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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