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狂沙(17)

2025-03-02 评论


跳上窗台,长腿微曲,黑色的大房车已经开得不见影了,远处风景依依,手中墨香淡淡,随着杯中蒸腾的水汽,风予诺的视线渐渐迷离。

一阵风刮起,院中的落叶飞舞、盘旋,聚在一处;还不来及互相体恤,又一阵风起,俄而分离。

人与人的缘分是否也似这落叶?

看似温馨闲淡,只道能长厢厮守,转过身去却是另一番背景,一如,他和岑越。

对他,岑越陷得很深,而他,仍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天知道他做了多少背叛他的事,从来,都不曾迟疑过。只有这一次,挥之不去的,是负罪感。

唉,做人做得太失败!不但吃里扒外,而且还红杏出墙,于公于私,他都成了彻头彻尾的背叛者。

算了,不想这些麻烦事了。打开衣橱,换上被名贵西服挤到一边的白色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跟门卫打过招呼,推着他的“陪嫁坐骑”宝贝脚踏车出去兜风,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从不用司机,毕竟,这么好的太阳,躲在豪华汽车里是享受不到的。

电影院非常的寂寞,因为这是周一的早场,有钱没钱的都要忙着工作,只有他这种不怕坐吃山空的闲人会在那里徘徊。

灯光暗了下来,银幕上放着不恐怖的恐怖片,放映厅里像下了十几手的围棋棋盘,空座星罗棋布。

风予诺嚼着爆米花,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他有非常任务在身。

十几分钟后,穿着灰色风衣的矮个男人坐到他的邻座,帽沿压得极低,看不清脸。

“老大,你今天的装扮好酷哦。”低低的声音,高高的奉承。

“呵呵,是吗?”陈楚基得意地笑。

“好像一只蝴蝶。”

“蝴蝶?”难道是说他身轻如燕?也对,虽然免不了中年发福,想当年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帅哥陈。

立体声环绕音箱适时地奏出悠扬的乐曲,陈老大深情地追忆起他的花样年华。

“蝴蝶的前身是什么?”往嘴里扔一朵爆米花,风予诺循循善诱。

“是蛾,然后结茧,再然后它就变成蝴蝶了。”知道丰富,一向是他的特长。

“对啦,所以蝴蝶的意思就是……完全变态。”压低的声音制造一个微型炸弹。

“靠”地一声,陈组长被炸得不轻,“你小子是不是黑道混久了,就开始目无尊长。”

“老大,表生气,我只是想提醒你,没有人在电影院里还带着太阳眼镜的。”

呃?怪不得黑黑的一片呢,原来是道具忘了收好。陈楚基死不认输地摘下墨镜,一手猛抓了大把爆米花充归公有。“废话少说,最近那边有什么消息?”

“下个星期三的晚上九点,永汇大厦地下车库有一钞面粉’买卖。”

“老板会不会出现?”这是关键,冲掉他的一点货,治表不治本。

“不会。”不要问他为什么那么清楚,因为星期三晚上那位“老板”说好要带他出去吃饭。

“你给了我们不少情报了,他再傻,也会怀疑有内奸,自己要当心。要是有什么事,医药费自理,别指望我给你报。”哼哼,他可是个很记仇的人,谁让你小子刚才得罪大人物了。

“放心吧,老大,他绝不怀疑我的。”这一点,到目前为止,他可以肯定。

“他这么信任你?你现在到底在风火堂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都不用做是做什么?”

“做情人。”

“情人?”陈老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谁的?”

“就是那个老板的喽。”

银幕上的背景音乐再一次响起,陈楚基再一次沉默。

“老大?老大?”风予诺只看见陈老大的肩膀微微颤动,面朝膝盖,看不清楚。

“小风……”陈楚基终于抬起头来,黑暗中,一颗晶莹的泪滴挂在他横向发展的脸上,滚啊滚的,一直滚到他的双下巴,坠落,散开,银光一闪。“小风,我,为香港有你这样‘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好警官而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

哗啦——爆米花洒了一地。

在陈组长发表“由衷的骄傲和自豪”之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谁能忍受一张油光、水光加鼻涕的芝麻赤豆大饼脸?再说了,他根本没那么伟大,他只是骗吃、骗喝、骗感情,顺便骗点小情报而已。

脚踏车之旅的第一站让人冷汗直流,第二站应该是轻松愉快的。

越骑越冷清,热闹的人声渐渐消失,拐过数条大街小巷,是一座学校似的大院子,地方不大,几幢三层楼的老房子,一圈水泥墙围住一圈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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