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沉淀思绪。
瞥了眼电梯前等待的那排长龙,脚跟一转,自然而然地走向楼梯口。
十楼对他来讲,习以为常,曾经有个人,为他爬了一年的六层楼,不以为苦。
一步,一阶,无意识地爬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直到转角处,缠绵拥吻的身影闯入眼帘。
很登对的俊男美女,活生生是偶像剧里最唯美如画的镜头。
笑闹着,牵手爬楼梯的岁月,已经飘得好远了。他不惊动任何人,无声地调转方向。
最后一层楼——他还是等电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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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胃痛,对他来讲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最近的次数,实在太频密了点。印象中,疼痛机率最少的,只有某一年,有人时时在耳畔殷切叮咛、关照的日子……
他皱眉,吞了胃药,熬到将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才躲到会议室去。
资讯部门的工作,本来就没有坐办公桌的硬性规定,大多数的同事都曾在会议室看过杂志、喝过咖啡,还不时有人溜到外头去喝下午茶,整个资讯部门,他算是最不懂得摸鱼的了。
好累。他放弃强撑,沉下眼皮。
抱着一迭资料经过资讯部,透过会议室半掩门扉,瞥见里头的身影,骆采菱脚步一顿,留意到他左手按住的部位,以及苍白冒汗的脸色。
笨蛋!摸鱼也不晓得关好门。
无声合上会议室的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再地不小心想起他午餐几乎没吃。
活该!谁叫他一看到姚千慧就魂不守舍,连饭都没心情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体,有爱情就饱了嘛,痛死活该。
实在很不想注意到这种事,偏偏他望着姚千慧时,恍惚的神情、还有那盘几乎没去动用的餐点,一直在她脑中浮现。
啧,麻烦!她不情愿地低咒,双脚移转方向。
关毅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疼痛感稍退,他起身回到位置上,看见桌面上多出来的面包与鲜奶,他皱起眉头,心想:等会儿要告诉廖小姐一声,他不能接受。
正想挪到角落去,压在鲜奶下的字条跃入眼底。
【笨蛋!】
这字迹、这训人的口气,搜遍记忆库,也只找得出一个。
微蹙的眉心舒开,他顿住动作,然后,拆了包装,一口一口缓慢地咀嚼,吞入腹中。
临下班前,老天才耍人地下起绵绵细雨,最是令穿梭车阵的机车族咬牙气结。
关毅苦笑。看来他今天的运势应是诸事不宜,早上出门该先翻过黄历的。
公司门口,一群人苦着脸,对逐渐加大的雨势发愁,而他只是盯着地面蜿蜒的雨水,任脑子放空——
亮红色的车影开过,溅起浅浅的水花,他没移动。下一会儿,又倒车回来,停在他眼前,打开车门朝他喊道:「关毅,上来。」
他呆怔,无法反应。
「快点!」骆采菱催促。
渐强的雨水打进车内,熟识与不熟识的同事,往这里聚集的眼神也愈来愈多,他无法有更多选择,当机立断地决定先上车。
「住哪?送你回去。」重新上路后,她开口问。
他报上住址,而后叹气。
可以想见,他提供了明天公司里的新话题。
「叹什么气?」斜瞥他一眼,又将注意力拉回前方车况。
「叹妳做任何事,还是让我无从拒绝。」从以前就是这样。
「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到她离开之后才发现,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她积极地主导一切,一旦她绝望收手,即使他有心,也茫然得不知从何接续。
「那么久没见面,一见我就叹气,真不赏脸。」她轻笑。
他凝视着她微笑的侧颜。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有料到,她会对他笑。
在公司,几次擦身而过,眼神接触时有了共识,却不曾真正面对面,好好说上几句话。
没有特别强烈的情绪,也没有洒狗血的八点档场景演出,有的只是老朋友般,温淡如水的相对。
不得不说,这出乎他的意料。
「我以为,妳会恨我。」沉默了一阵,他低低说道。
「恨?为什么要?」她挑眉,浅笑道:「我过得很好啊!」
会恨,代表对过去还念念不忘,而她却说,为什么要恨?她已经连恨的情绪都不愿意耗费。
很淡、真的很淡……淡到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读出这样的讯息。
「也好……这样我起码可以稍微减轻良心的谴责。」她受的伤害,没有想象中的大,不是吗?那他,至少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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