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清起身到公寓楼下溜了几转,再回到屋中拨几个电话。她土哪里了?
走进房间,两只戏子和结婚证书并放在化妆台上,欧阳清趋前拿起,一个是他给的白金戒指,一个是他摺给她的吸管戒指,这是什么意思?
打开结婚证书,一张纸片飘下,欧阳清弯腰拾起,只见上头写著——
你说过不喜欢了,分手是最不伤人的方法,那么在“不喜欢”未出现之前结束,留下的是不是只有美丽?我们的一段结束了,希望你的下一段更精采。
她离开了,放弃两人的婚姻了?为什么?为了他不想马上有小孩?不对,不会这么简单,他在房中来回踱步,一次再一次,她搅乱他的平稳。
该死,谁准许她离开的?谁说分手是最不伤人的方法?他明明就受伤……
他不想她走,想她留、想和她在一起,是一段、一段接一段,接起他和她的生生世世……天!他竟然爱上她了……
天崩地裂,不相信爱情的男人,在爱人远离之际,领悟爱情。北部山区,已经进人春天,仍颇有寒意。
几株梅花盛绽,一对母女在树下伫立。点点花办落下,伸出手,小腹微隆的女儿接下满掌粉红。
“我以为你会反对。”母亲叹气。
“你有权利寻找自己的爱情。”慕情轻语。
慕情回国,看见蒋叔叔对母亲的尽心尽力,那份殷勤,不单单是朋友间的关心,於是东串—点、西串一点,慕情为两位长者串起爱情。
“当年,你父亲不也是追寻自己的爱情,他有什么错,值得我用尽心力恨他?”摇头,昨日种种,再回首,不胜砍献。
“想不开吧,真要计较错误,错在不肯放下,若是尽早放手,也许我和心心都会不同,但哪个女人愿意轻易放于婚姻;”抚抚自己的肚子,她不重蹈覆辙,她放手,她留美丽,也把整颗心留在爱情里。
“我苛待心心,也没厚待你,对不起。”
“妈,都过去了,心心很幸福,你也要牢牢抓住自己的幸福,好好经营,别再让幸福变调。”
“我会的,你呢?”
这两个月,慕情留在疗养院里照顾母亲,现在母亲的病痊愈,她是该认真考虑离去了。
“世界之大,总有我的去处。”
“回家吧,林妈妈在家里等你。”
“不,我说动林妈妈和心心一起到法国,心心快生产了,需要人照顾,在异乡,有亲人在身旁,感觉会比较好。”
“只剩你一个人,那么留在这里,帮帮蒋叔叔的忙。”
“再说吧,我考虑考虑。”
交谈间,蒋叔叔拿来一件毛衣,披在母亲身上,嘴里叨念著:“感冒才刚好,别又犯上了。”
慕情微笑,怎么蒋叔叔这份心意,从没人知晓?
“妈,你和蒋叔叔先进去,我再散步一下。”
“好,别走远。”
“嗯!”点头,慕情从蜿蜒小路往池塘边走,那是一个人工湖,蒋叔叔特地为妈妈开凿的——为了妈妈喜欢湛蓝天空,他便拓印一份,送给母亲。
蒋叔叔说,他喜欢妈妈很多年了,却不敢心存奢求,这回爸爸的死、妈妈的病,让他看清楚,很多事不积极,容易来不及,於是坦心交情,他赢得母亲的感动。
来到湖边,慕情坐在草地卜,乾乾的小草历经寒冬,展现春意,几株绿意冒出头,提醒人们冬尽。
是生生不息呵!生命总在转弯处看见奇迹,如同她腹中生命,以为情尽缘断时,他出现,告诉她——有我在这里陪伴你,你不孤单。
人人都说慕情独立自主、能力强、天分高,谁晓得她怕死了代表孤寂的独立,她喜欢被一群人哄著、宠著,也许笨一点、无能一点,也许得不到别人的欣羡,但得到的疼爱足矣。
她一辈子都在追逐父母亲关注、丈夫重视,到头来,仍然孤零,幸而一个孩子,带给她新契机。
带著淡淡微笑,再回想,她竟记不得自己曾经怨过欧阳清。
恨他吗?不,若风流是他的天性,她怎能抗议?
怨命运错配?不,她怀念和他在一起的美丽,那时,窝在他怀里,听他说著各国见闻记趣,她偷偷在心里,打破对黑道大哥的刻板印象。
没忘记过,和他抢一块饼乾的快乐、没忘记过他痞痞的笑容带给她多少喜悦,她的正统音乐,他的快乐音节,不互相违背。
对这一个男人谈怨?不,她不怨,真的不怨。
“你应该带一支长笛。”
那是……他的声音?!慕情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发现只是幻想,落空的心情太沉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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