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倒霉,走开啦。”她推开他,把钥匙插进孔里。
张元禧气结。“你……你真的很见色忘友,我冒着丢工作的危险给你打五折,让你去萧旭维面前招摇,结果我得到什么?老板娘的臭骂跟你的绝情绝义。”
秋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现在是你委屈还我委屈,我一开始就没要找你烫,你死拖活拖把我拉到店里烫头发,说什么要把我弄成玛丽莲梦露、小甜甜布兰妮,结果咧?我变成文英阿姨……”
张元禧噗一声笑出来。
“去死啦你。”她踢他一脚。“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只会吹牛,说自己是什么魔法美容师,剪刀在你手里千变万化,号称千手观音,我看你是头发终结者,你杀死我的头发,我跟你拼了。”
他讨饶地闪躲她的拳头。“好啦,都是我的错。”
“把我的钱还来。”她怒喝。
“我只是血汗劳工,钱在万恶的老板手里……”
秋月赏他几脚,愤恨不平地坐上机车。“你再惹我,我就从你身上碾过去。”
“听我说个话行不行?我是来补救的。”
她一句话也不信,狠狠瞪着他。
“厚,信我啦,不会害你,我请大师兄出马,保准你变辣妹。”
秋月扭了下嘴。“大师兄?少林寺出来的是不是,想把我头发都剃光?”
他哈哈笑道:“不是啦,是学长,我们都叫他大师兄。”
“听着名字我就没信心。”她挥手示意他闪开。“我自己回去找设计师……”
“你不是没钱?”
她瞪他。
“好,你不要再瞪我了,下个月我领薪就把钱还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见大师兄?他刚从日本学成归国,当初他跟妈祖许愿,如果能让他去日本进修,他回来就做满一百个头还愿,免费的。”
她狐疑地望着他。“为什么我听了还是没信心?还愿不都是帮妈祖镀金身、打金子吗?”
他笑道:“他哪有钱打金子,这是心意你懂不懂?他本来想帮妈祖娘换一个新发型,但是庙祝不肯。你到底要不要,很多人排队,我求了好久才求到的。”
秋月不由心动。“确定很厉害?”
“从日本进修回来还不厉害?”他仰天长叹。“他做一颗头五千起跳,懂不懂?”
她心一横。“好吧,去看看。”
他立刻跨上后座。“走。”他拍了下她的肩。
如果分析一下简秋月短短二十三年的人生,不算特别倒霉,但也跟幸运扯不上边。小时候的她多灾多难,一半是意外,另一半是咎由自取,比如说:五岁时家里前面的大排水沟拓宽,她前一秒还记得,转身就忘了,从家门口跑出去时,咚一声掉进水沟里,摔了个脑震荡,还是萧旭维正巧经过,把她送到医院。
大一点时,她爬木梯要拿架子上的糖果,他们家的狗皮皮冲过来,撞上木架,她啪嚏摔了下来,又是脑震荡。
婴幼儿时期从床上不知掉了多少次,长大后又老是撞头,简母一直深信女儿的脑袋就是这样撞坏的,不然怎么会吃里扒外,老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搬。
七岁那年,简秋月决定要从黑美人变白雪公主,听人说泡牛奶会美白,开了一罐婴儿奶粉倒进浴缸美容,搞得全身黏糊糊,简母的藤条可没手下留情,打的邻居都以为出命案了。
后来简秋月才知母亲除了气她浪费一罐奶粉外,还被她的蠢笨气到。泡澡的用鲜奶,不是奶粉,不过她是不会承认自己笨的,毕竟当年她才七岁,哪知道要用鲜奶?
接下来的许多蠢事都是这样犯下的,想法都是好的,结果都不怎么令人满意。
张元禧把她送到大师兄那儿后,因为还有事就先走了,她的要求很简单,把头发烫直就行,修剪一下也可以,但不要太多。
大师兄点头表示明白,秋月放心了,露齿而笑,但她低估了发型设计师这种奇怪的生物,他们只要拿起剪刀,就会出现强迫症,以为自己是剪刀手爱德华,非得修出一个得意之作不可,名气越大的越是一意孤行。
秋月在烫直的过程中再度睡着,不是她无法记住教训,而是她自小到大一坐上美容院的椅子就想睡觉,就像小孩子看到针筒一定哭,学生一定会打瞌睡一样。
当她醒过来时,已经物是人非,她变成了一颗橘子。
整整一天一夜,她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头上总是包头巾,眼皮哭的肿胀难消,鼻子都被面纸擦破了。
“阿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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