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看不出来你对这份工作这么用心。」
「你不也是?」
他突然定定地凝视她,嗓音低沉下来,浑厚得有如天鹅绒般。「你这么认真的搜集各部门的资料,是因为你认为这是你身为总经理秘书的分内工作,还是因为你想尽其所能的协助窦天官?」
「有差别吗?」
袁赐福转开视线,突然间不敢看他的脸。
真奇怪,那一双眼睛明明被镜框给遮挡著,为什么自己却仍能明显地感受到他深邃且幽然的视线,并且为此而感到心慌?这实在没道理!
为了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害怕Peter的视线,她刻意倔强地昂起螓首迎视他。
而这竟勾起他唇边的淡淡笑意。
「你笑什么?」真可恶!
大手突然轻轻地伸向她,温柔拂开她额头上的刘海。「我笑你是个刚强倔强的女孩。」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震慑於他忽然间的亲昵触碰,她退了开来,拨开他的手。
她明显的推拒让他悬在半空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接著放下。「你不让别人触碰是针对所有的男人,还是只有窦天官才拥有触摸你的特权?」
那张俏脸马上冷了下来,「你如果是想要跟我讨论这种无聊至极的问题,那就请你出去,我要开始工作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窦天官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他会做何感想?」
她不高兴了,瞪著他。「你为什么要一直针对天官?你跟他不曾见过面,为什么字字句句都要针对他?」
「那么你呢?又为什么这么维护他?只因为你的身分是他的专属秘书吗?」
袁赐福转开俏脸,「我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窦天官如果知道因为他一时的疏忽,让你这个原本个性开朗、活泼好动的女孩,如今过著这种叫人难以亲近、被众人孤立的生活,我想他一定想掐死他自己。」
「你说够了没有?」老天,她觉得自己快气得七窍生烟了!
「你本来是过得那么快乐,既天真又单纯善良,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做防备,每天只知道打空手道,然後回家和你弟弟争抢食物。可是看看现在的你,防卫心重、孤僻而且寂寞,整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处女,完全掩盖掉属於你的开朗与美丽,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让你一直忠心守候的窦天官!」
袁赐福戒备地盯著他,「你怎么知道我会打空手道?」
Peter顿了一下,微微回避她的眼,「人事部的同事告诉我的。」
「你调查我?!」老天,亏自己在那么一瞬间还曾想要相信他。
「你的所有资料在嘉菱几乎不是秘密,所有人都对你感到好奇,大家争相传阅你当初进来嘉菱的履历表,然後……」
「然後研究著该怎么刺激我、打击我。」突然觉得有点累了,袁赐福靠回椅背捧著咖啡怔怔发呆。
不是告诉自己不要再因为这样受伤难过了吗?不是说自己身上穿了金钟罩、铁布衫,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刺激她,她都无所谓了吗?那么为什么这一刹那间会觉得疲惫、会觉得沮丧、会……
他紧紧凝视她,口吻蓦地转为轻柔,「赐福,你……恨不恨窦天官?你这几年来的不快乐和改变,全都肇因於他。如果他当初知道把你带进嘉菱会是这样的景况,我想他一定——」
「我不恨他啊。」
泛著空洞的眼眸扫向他,接著傻傻地定住。
Peter突然感到喉头一紧,因为袁赐福难得脆弱的眼神。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一头迷失在险恶丛林里的无辜牝鹿,是那么的柔弱、无助。
「当初是我自己答应窦妈妈要进入嘉菱集团,尽我所能的帮助天官,我已经许下承诺,就一定不会後悔!」
怎么会後悔呢?就算过得不开心又如何?被排挤、被孤立,一年到头把自己搞得像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又如何呢?不要,她不走,她绝不离开嘉菱集团!因为离开这里,她就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方式来联系她和窦天官了。
离开台湾九年了,他一点消息也没有。
坐落在她家附近的窦家那栋大宅现在依旧如新,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去看看,向住在里头的管家杨伯打声招呼,顺便探听窦天官的消息。只是九年来,每每都让她失望而归。
所以她怎能离开嘉菱集团?
当年她已经和窦妈妈约定好了,而且只有待在这里,才能确保维系她和他的关联不会断了啊!老实说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对窦天官执著什么意思,是因为喜欢他吗?单是喜欢能够持续九年的光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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