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扬走到窗前,俯视着晨露仍重的后花园,瞧一遍总是被修剪维持得工整而觉丧失生气的围墙下的各色花草、矮木与居中的大片绿草皮。翟扬最爱的就是阳光吧!他任由稚气的晨曦穿透底层的金丝纱帘,映于他俊毅有型的脸庞,映于他挺拔的身躯,映于深灰的阿拉伯绒织手工地毯上,映于墙上表金铜框的希腊人像古画上,映于墙上深灰底、浅灰玫瑰图纹的罗马厚壁纸上;但是,却难映于他那颗起伏不定的心上。
“大少爷!”老吴一式浅褐衬衫、暗褐西裤的略瘦身影迎向这道晨曦,步近翟扬,停于其身后。
“你觉得不可思议?也心想不可能?”
“这——你怎么会起这个念头呢?这可不是一桩小事,我想老爷子他——”
“先别泼我冷水,老吴。基于——我想爸他会答应的,也应该答应的。请帮我拿衣服来吧。”
“喔——”老吴不敢违拗,他帮翟扬拿了件休闲衫,随着翟扬匆匆地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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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摆明的就是不打自招嘛!不行,我绝不答应。事情既没波及到我们,我们就没必要淌进去,反正事情也算过了——”才喝下半杯咖啡,翟天刚就被翟扬搞得没了胃口。他用意大利丝餐巾拭拭唇角,然后吐口大气,做了以上的决定。
“还没过的,也永远不会过的。爸!它已经在我的心里烙了印,我们该设身处地的替她想想,失去双亲幸存的蓝翎,她此刻的处境有多可怜?!还有她的未来呢?”面对眼前丰盛的西式早餐,翟扬根本没有吃的心情。
“你这是在责怪我昨天的不小心吗?”翟天刚饱满的方头大脸上显露微怒。“你自己的未来都还没打算呢,你就先想到别人!她不过是个跟我们这种豪富之家沾不到半点边的穷小孩!”
“爸,她的今天可是我们造成的!”“咦?!你说的‘我们’,是不是也包括了我呀!哼!”翟晓梅不悦地将磁银镶金边的餐具弄得咯咯响,还频以余光寻求身边一直处于“无事状态”的翟雳的支援。
但翟雳不知是还未搞清楚状况,或根本没接收到晓梅的求援讯号,仍继续吃他的早餐,毫不为外在的坏气氛所影响。
“错了,儿子!那不是我们造成的,是她自己命中注定的,这与我们毫不相干!”
“爸!”翟扬诧异的目光扫过对座的翟雳与晓梅的脸庞,最后落在翟天刚微怒的容颜上。“您怎么会、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她可比晓梅还小上一岁?!她是那么的——”
“好了!你是不是想激得我心脏病发,好早日接掌我的事业?”翟天刚起了身愤愤地说着:“还早呢!你,我看依你现在的这种心情,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国内就学,你迟早会溜口说出什么来的,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呀!爹地!”离开磁白高脚背餐椅,晓梅撒娇地又黏到翟天刚的胁旁;她扯着翟天刚的衣袖,直瞅着眼前的翟扬,希望翟天刚说出他对翟扬的安排。
“等我全安排妥了,再告诉你们。”翟天刚拍拍晓梅的肩,然后沉重地步离洁白银亮的欧式餐室。
“你不该激老爸生气的。”看翟天刚富态的身材消失于餐室口,翟雳这才开了口:“不管你们昨晚搞出了什么麻烦事,你都不该激老爸生气的。你才十九,我十七,晓梅才十岁,要是老爸倒下了,这家谁撑?凡事乐观点看待嘛!别老让我这个‘庶出之子’反过来提醒你这位‘正位皇子’嘛!”
“阿雳——”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但翟扬一向就视翟雳和晓梅为自家人,更不要翟雳兄妹俩在心理与生活上与他有所区分。
“我可没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只是实情实说!”翟雳那对和晓梅酷似的丹凤眼挑了挑,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他和晓梅皆承传了母亲的白净清秀,但他的眉清目秀却没有娘娘腔,也不若晓梅的单薄,反流露出富家公子哥儿的阔气。“再提醒你一点,不论老爸对你做出什么样的安排,你可都得笑笑地接受,别再惹他老人家动肝火啦!我们可都是早早便没了妈的孩子,可不能再失了这位老爸!”
“你想爸他——”翟扬的粗犷深沉与翟雳的白净潇洒,截然不同。
“谁知道呢!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安排,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全是为你好。老爸对你的期望,可一向就比我高!”扔了拭唇后的餐巾,翟雳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哎!这个美好的星期天早晨,花在餐桌旁的时间可真哪!我要出去兜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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