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诗只是静静听着,她不知道自己哭了。
Max从来没有看过、想象过,女人的眼泪可以这么美。
晶莹的泪珠滚落她清秀的脸蛋,红红的眼和鼻头,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难怪自己的老板会像疯了似的无法冷静。
她的沉默与吸气声,让楚正玺警觉。
「妳在哭吗?亦诗,妳是不是在哭?」他在那头诅咒着,恨不得自己就在她身边。「妳等我,我会尽快回去,我一定会!」
而她的泪落得更急了。楚正玺在最短时间内排除万难,回到台湾。
美国方面,从乐团、经纪人到合作的唱片公司等等,都表示极不乐见这样的结果,但楚正玺依然坚持,甚至以将来不再合作为要挟,不顾一切的坚持己见。
更别提那惊人的违约金了。
他一点也不介意,只要能在韩亦诗身边,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对这一切,韩亦诗只是被动地、沉默地接受,不曾主动表示任何想法。
连以前最在乎的妹妹韩亦柔,都不再提起,好像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似的。
一开始,楚正玺以为情况终于有转机,两人的关系可以见光了,可是随着日子的过去,他渐渐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甚至跟他想的完全相反。
韩亦诗不是接受,而是消极地放弃了。
她的笑变得淡淡的,哀伤也是淡淡的,所有情绪都好像隔了一层纱,她躲在那层掩护之后。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韩亦诗有着最软的心肠,最真挚的情感。对母亲、妹妹甚至是死党们,态度都一样诚恳认真,为了别人的痛苦而痛苦,为了别人的快乐而快乐,所以才会陷入矛盾里,和楚正玺在一起,又不得不顾虑韩亦柔的感觉。
可是现在……
她常常在发呆。就连练琴、练长笛的时候,常常练到一半就停住了,问她怎么回事,她总是摇摇头。
「亦诗,妳心里有什么事,说出来好不好?」楚正玺总是耐心地问,绞尽脑汁想要哄她开心。「练习不顺吗?是乐团的事情?还是亦柔又给妳气受了?要不要我去跟她谈一谈?」
以前只要他提到韩亦柔,韩亦诗总是马上流露出戒备的神态,可是此刻,她只是默默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秋阳灿灿,越窗而来,在钢琴上跳跃。在练琴的韩亦诗翻过一页琴谱,继续让轻快伶俐的音符流畅地滑出。
可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她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把技巧练熟,以前在乐音间可以感受到的情绪,全部都不见了。
身为一个名指挥,楚正玺敏锐地感受到这一黠。韩亦诗是个很优秀的演奏者,可是现在,她的琴声却非常干燥单调。
「不要练了。」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坚持地拉住她的手腕。「妳今天已经练够了,休息一下,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我要练琴。」韩亦诗挣脱他的手,手指又放回琴键上。
楚正玺握紧她,紧得让她手腕开始疼痛。
「妳明明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不说呢?是不是因为我这样回来台湾,造成妳的困扰?」他急促的说着,「还是亦柔的老问题?我说过很多次,我只把她当妹妹,她一定也很清楚这一点。她不是小孩子了,妳不需要一辈子呵护她,我们一起和她谈一谈,情况就可以明朗化,好不好?」
本来,韩亦诗应该要惊跳起来,用全身的力量反对这个提议的,毕竟许多年来,一提起这个话题,她都是这种反应。
可是此刻,她只是弯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有什么差别吗?」她淡淡的反问。那双明澈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又转开了。
有什么……差别吗?
楚正玺被反问得话梗在喉间。
多少年来,他们在一起的唯一阻力,就是任性娇蛮的亦柔,就是亦诗这种烂好人、好姊姊的个性,而现在……她居然是这个态度?
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楚正玺不再逼迫毫无生气的韩亦诗,她的沉默令他心痛。
他去找韩亦柔。
事业爱情两得意的韩亦柔,见到脸色阴郁的楚正玺,忍不住娇笑调侃,「楚大哥,我姊又给你罪受了?你的脸色好可怕哟。」
「妳最近有没有惹妳姊?」
楚正玺和韩亦柔站在剧团练习场所的后门,三三两两离去的团员见到楚正玺,忍不住侧目,但楚正玺根本视若无睹。他锐利的目光只盯着面前正拨弄头发,美得有几分野性的韩亦柔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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