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对你好啊。」雨桐软弱地辩解。「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为何要如此激动?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显露过这一面。他一直是温和而冷静的,不是吗?
「不是不对,只是妳做得已经太超过了。妳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佣人,妳明白吗?妳不必这样事事讨好我,妳并不欠我!」
「彻,你醉了,你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她焦急地想安抚他。「哪,我扶你回房,你先休息吧。」
「苏雨桐,妳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他忿恼地咆哮。
她吓坏了,他从来不曾对她如此严厉,她觉得害怕。
她喉咙泛酸,嘴角却反射性地往上翻扬,笑开一个优雅的弧度。「彻,去睡吧,有话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她柔声道,拿他当孩子般地哄着。
他瞪她,慢慢地,嘴角漫开苦涩,「有时候我真觉得妳像个机器人。」
机器人?她惶然。
「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他阴郁地补充。
她睁大眼,哑然无语。
「与其跟这样的妳在一起,我宁愿天天上酒家。」他嘲讽地低语。
她脸色发白,全身发冷。
他忽地微微一笑,很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我坦白告诉妳吧,雨桐,我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她像鹦鹉,呆呆地重复。
「就是刚刚的妈妈桑。」
「你喜欢她?」
「她很风趣,身材又好,抱她的感觉很温暖。」
「你的意思是,你抱我的时候,觉得冷吗?」她问,声音干干的,声调毫无起伏。
他冷酷地点头。
她身子一震,猛然推开他。「你是说真的吗?彻。」
「嗯。」
「所以你最近说是加班,其实都是上酒家去找她喽?」
「没错。」
她不敢相信。「你……你对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那妳呢?」他静静地反问她。「妳爱我吗?」
她悚然,答不出来,眼神彷徨。
他心一沈。「既然我们彼此都不爱对方,不如干脆离婚吧。妳觉得怎样?」
她冻在原地,心内悄悄地、无声无息地下着雪。
「……好啊。」她低低地应道,樱唇微启,吃吃地、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我们离婚吧!」
她决绝地表示同意,没注意到当她点头时,他的眼,闪过多么阴暗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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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四次被丢下了。
傍晚,雨桐坐在厨房地上,血艳的夕阳从窗外染进来,拉长她孤寂的身影。
她靠着橱柜,端着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恍惚出神。
第一个丢下她的人,是母亲。她跟自己的健身教练私奔,把当年才九岁的她丢给暴怒难当的父亲。
因为母亲不光彩的纪录,父亲甚至怀疑起她这个女儿的出身,坚持带她去验血型和DNA。
幸好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否则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
只是就算证明她和父亲确实有血缘关系,父亲仍然极端不信任她,总认为她遗传到了母亲的水性杨花,迟早有一天会给苏家闹出大丑闻。
他管她管得很紧,从小就不许任何男孩接近她,她就像个被锁在高塔里的公主,孤立无援。
直到读大学的时候,她遇到了殷伟豪。
他是主动接近她的。有一回,她到父亲公司,据他说他见到她惊为天人,于是热烈地对她展开追求。
两人瞒着她父亲,偷偷摸摸地交往,而那段时光,的确是她平淡灰暗的人生中,难得一见的彩色。
她很爱他,却很清楚父亲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拆散他们,她决定离家出走,投奔他。
他听说她的决定,顿时惊慌,苦劝她快快收了这念头。
当时的她不明白,为何殷伟豪不肯接受她的提议,后来她才晓得,他看中的就是她身为苏家继承人的身分,如果她私自出逃了,父亲与她脱离亲子关系,万贯家财恐怕就没有她的分了。
他背叛了她,主动向父亲输诚,他却没想到父亲并不因此感激,反而将他从公司扫地出门。
之后,殷伟豪仍想尽各种办法来接近她,与她藕断丝连,直到父亲的公司倒闭,他老人家心脏病发去世那天。
她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情人,两个人,都丢下她不管。
这回,是她第四次被丢下了,连那么温柔体贴的温彻,也不要她──
「彻,我早知道的。」她握着玻璃杯,凄楚地哑着嗓音。「我早知道你有一天也会丢下我,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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