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例就在眼前,她凭什么相信与笃定,爱情的力量大过一切,他终究会回到自己身边?
苦着,涩着,心口舌尖像翻倒了五味酱,酸甜苦辣全在那里彻底翻搅。
她深深皱起眉头,十指在胸前扭绞着,她不哭,哭只会弱了气势,无法改变现况,就算泪水能够教他心痛,又如何?她依然阻止不了他的计划,安家是他的心头刺,阿姨的病让那根刺又扎深了五公分,痛得鲜血淋漓的他,无法不动手拔除。
“所以……”安凊叙再次停下长篇大论,走近她,抱住她,他相信她一定可以理解。
她的确是理解了,但无法认同,她甚至分辨不出压在心头上的,是怒或是恸,她定定看着他的眉眼,利爪狠狠挠着,撕扯着她的五腑六脏,一下一下的抽搐,让她用力抓住他的衣襟,半天不能言语。
朱苡宸压着,吞下堵在喉间的不明物体,好半天,才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字。
“好。”
她说好。
喜悦浮上脸庞,他竟然说服她了?这么简单,他还以为要一次,两次,无数次的说服,才能慢慢说得让她点头答应。
没想到,她应了好,简单利落,不必多余商量。
可是她的表情……太阳姑娘染上寒霜……她是真心说好,或是敷衍?她是支持认同,或打算阳奉阴违?
安凊叙犹豫了,勾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再次确定。“你说好?”
“对,我说好。”她没有自大到认定自己说“不好”,他就会舍弃多时的经营。
“你没有任何想法,想要和我沟通商量?”
“沟通应该是你和向铃谦之间的事,我们之间,不需要。”
他该去问问向铃谦愿不愿意成为他的复仇工具,问问她是不是愿意和他当两年有名无实的夫妻,至于他和她,那样大的观念分歧,她除了生气,其他的,无能为力……
“你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
“我说了,你肯听吗?”
朱苡宸凄然一笑,心痛得想抱住些什么,更想狂怒发飙,丢得他一屋子乱,让洁癖的他和自己一起狂叫咆哮,怒气张扬,可是她相信,就算弄出这般场景,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咬牙,她吞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听?”他望着她的脸,鼓吹她说出想法。
他喜欢他们的沟通方式,很理智,没有吵嚷哭闹,没有疯狂发飙,他们很努力地让对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所有的情侣都能用这样的态度谈分手,那么台湾每年会减少许多社会案件。
“好,我说。”
“我洗耳恭听。”
“第一,我认为最好的复仇是过得比他们更好,我们和阿姨幸幸福福地生活,彼此关心对方,疼爱对方,把对方的快乐视为人生最重要的事,与安帼豪和他妻子,你父亲与你大妈貌合神离的婚姻生活相较,我们不是赢他们太多?”
“第二,你心疼阿姨,想为阿姨讨回公道,我举双手同意,但你只要把真相摊在阳光下,就像对待安帼豪和他外遇的女人那样,民众会知道你父亲当年是怎么对待你们母子,知道他是个为求胜选,不在乎说谎的男人,像这样有道德瑕疵的政客,不会得到太多的支持。”
“第三,如果你觉得这样犹嫌不够,那么就试着用你的诚意去打动向喻胜,两人同手联心,揭发你父亲的贪渎事件,他会一蹶不振的。”
“你太天真了,事情如果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好了,首先,我们的幸福伤害不到那家人,我要的是把他们加在我们身上的,倍数还给他们。”
“第二,绯闻只能引起两个星期的讨论,不会再有更多,安帼豪外遇事件曝光,失去议员宝座后,他一样可以参选立委,因为人们对于男人的不贞谅解度很高的。”
“第三,向喻胜和安理卫虽是死对头,但明里暗里仍然寒喧热络,谁也不愿撕破脸,要他揭发安理卫的贪渎情事,他也会的担心自己被反咬一口。在政坛上混那么久,有几个人是干净的?所以我只能靠联姻,取得他的信任,由我自己来‘大义灭亲’。”
届时,他少不得要装装可怜,假意自己无心,假装只想查贪污案,端正社会风气,谁晓得黑水会回泼到自己父亲身上?那出好戏,他已在心里沙盘演练无数回。
想到这里,安凊叙的目光灼灼,满怀信心。
望着他的表情,朱苡宸有强烈无力感,只能再次无声叹息。
瞧,她没有猜错,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做法,说再多都只是白费唇舌,就算她用闹的,吵的,也吵不出他的妥协,到最后,顶多就是把他们之间的情谊破坏殆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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