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凊叙与父亲对望,父亲的惊讶让他眼角的浅笑加深,没想到是吗?没想到离开父亲的孩子可以活得更好,更茁壮?他恨他们,恨这一大家子,恨他们联手欺凌一个缺乏反击能力的小男孩,这个恨,他会带着,负着,直到自己拳头够硬的那天为止。
“父亲,我想和你谈谈。”他的声音醇厚,姿态气度沉稳得不像个十七岁少年。
吐了口长气,安理卫回过神,思忖着,这些年这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他曾几度暗地托人找过,却不敢明目张胆,生怕消息传出去,毁坏自己的的形象,身为政治人物,他必须时刻谨慎小心,绝不能落人话柄,否则前途毁弃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好,我们到书房里谈。”他起身,转身走向书房。
安凊叙微点头,向大妈和“哥哥”示意后,优雅旋身,微弯起手肘,让阿雪勾起他的手。
此际,他收回打量的目光,站在这张曾经让自己感到害怕的书桌前面,轻撇了撇唇,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恐惧的,他已经不是当年被强势带离母亲身边的小男孩,如今的他有学问,有能力,也有教人欣羡的财力。
“这些年,你在哪里?”
“父亲不必担心,我过得很好。”
他高贵的神态竟让身为父亲的安理卫自觉矮了几分,仿佛他是睥睨天下的王者,自己不过是匍匐他脚边的小角色。
摇头,安理卫发觉不对劲,强振起精神,他不应该受影响。
“看你的样子,是混得不错,既然如此,你回来做什么?”
“我计划出国念书,需要借用父亲的证件,和父亲的亲笔签名。”
“是出国念书还是出国当人家的专属牛郎?”他不屑地看了穿着亚曼尼套装的阿雪一眼,只觉她面容熟悉却记不起来,她究竟是哪一号人物。
“我可以将父亲的话解释为对亲生儿子的关心吗?”他在提到亲生儿子四个字时,脸上带着浓浓的讥诮与邪恶,他的目光像一把锐针,瞬间刺上安理卫全身,他恨他,一个虚伪矫情的父亲。
“随你怎么解释,只不过我有权利义务,保护未满十八岁的子女。”
“针对这点,我很感激,首先,感激您承认我是您的子女,而非隔了一层血缘的侄子,再者,感激您在我消失七年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有权利义务保护未满十八岁的子女。”
他这话惹出阿雪两声清脆笑声,这家伙真毒,“谈判课”的钱没白花,回去时她要记得买个礼物送给老师。
但他同时也挑出安理卫的怒火,这算什么?一失踪就是七年,期间没有消息,毫无联络,如今一出现就给自己难堪?
虽然他与这个儿子相处的时间短暂,但在他十岁之前,自己从没短少过他的花用,就连他的母亲,他也不曾亏待,没想到竟养出这么一个没心肝的孩子。
他用力握紧拳头,额间青筋暴张,怒视安凊叙,“如果你是来挑衅的,你可以走了,我不会给你任何文件和签名,想出国?自己想办法。”
“办法我当然有,只不过听说父亲想竞选立法委员,若不是生怕牵连到父亲的名誉,今天怎会特地走上这一趟?既然父亲这样说了,好吧,我就照着原先计划进行,阿雪,我们走吧。”他走到沙发边,优雅地向阿雪伸出右手。
这样就走啊?真没意思。
她望望他,皱皱可爱的小鼻子,可他们家阿叙都这么说了……好吧,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缓慢起身。
“等等。”
听见安理卫的声音,一心想看好戏的阿雪,立刻把悬在半空中的屁股迅速贴回沙发里。
安凊叙对她挑挑眉,给了她一个胜利在望的目光,接着他气度沉稳,缓慢转身,回到那张大到让人不自在的办公桌前。
“父亲,您还有其他的事?”
“把刚刚的话说清楚。”
“父亲想知道我另外的做法吗?很简单,我打算召开记者会,向大众说明我的真实身份,借此引出母亲,经由她的帮助,或许对于出国念书这件事,我可以进行得比较顺利。”他气定神闲地与父亲对望。
“你这孽子,我到底做错什么事情,让你这样对待我?”他暴怒地向桌上捶了一记。
“您不清楚吗?需不需要我简单向您做个汇报?第一,您不该对婚姻不忠实,占有我母亲,生下非婚生子;第二,您不该为了消灭对自己不利的舆论,硬把我从母亲身边带走,改变我的生活;第三,既然您作主让我回到这里,您就必须把母亲不能给我的关怀加倍给我,而不是放任我自生自灭,任人欺凌;第四,在过去七年,您没有尽过一天身为父亲的义务,就不该在今天要求身为父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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