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聚集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好像有其它的国会议员、政府官员、议场驻卫警,还有,媒体。一片闹哄哄的,他听不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被包围在人群里,自己居然是那样的孤单,而且无助。
严灏看着脸庞开始失去血色的白瑞玺,竟害怕得发起抖来。他不是害怕自己的生命也有可能遭受到威胁,而是,他清楚地明了,自己正在一点一滴地失去白瑞玺。
想要挽回逐渐流逝的生命,就像试图阻止从指缝中流泄而下的细沙一般,徒劳无功。
救护车飞快赶到国会大厦,医护人员将白瑞玺放上担架、抬进救护车,并开始进行初步的急救处理,而严灏也跟着坐进救护车中。救护车鸣笛,在市区马路上火速穿梭疾驰。窗外景物飞逝,而过去与白瑞玺相处的种种也在严灏眼前一闪而过,彷佛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
严灏紧紧握着白瑞玺的右手。白瑞玺的血迹沾上了严灏的双手与胸前,温热的红色液体让严灏心口发凉,颊上不禁滑落两行湿热。
“再忍耐一下子……再忍耐一下子就好了……”严灏附在白瑞玺耳边替他打气:“马上就要到医院了……拜托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好不好……”
当然,白瑞玺没有回答他。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我们之间还有好多帐还没算清啊!还有,今天的事情,我还来不及跟你道谢呢……我……我也有话还没跟你说啊……
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于是,严灏剧烈地颤抖着。
“白瑞玺!你听到了没?”严灏在救护车里不顾一切地狂吼了起来,泪流满面:“你这个家伙……你给我好好的活着!我不准你死!”
“你听到了没?我不准你死啊……”到最后,他早已哽咽不成声:“……我已经失去了佩玉,我不能再失去你……”
握紧双拳,咬着下唇,严灏尝到了血的滋味。
泪,却再也止不住。
他已经在这栋惨白冰冷的建筑物里守候一整个下午了,寸步不离。他不想听别人怎么说,但是,电视中播报新闻的声音还是不断告诉他残酷的事实,如此地刺耳,如此地椎心。
“……今天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左右,国会议员白瑞玺在国会大厦广场前遭到不明歹徒枪击,子弹贯穿左胸,白瑞玺随即被送医急救,警方也立刻查缉追捕在逃嫌犯……在现场目击事发经过的国际投资贸易局副局长严灏并不愿意接受任何采访……后续情况本台会持续为您追踪报导……”
“……今天上午遭到枪击重伤的国会议员白瑞玺,目前正在医院接受紧急手术,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血压一度急遽下降,到院前呼吸已经相当微弱……据了解,院方已经对家属发出病危通知,白瑞玺的父亲白琨也已经急忙搭机返国……”
各家电视台反复播放着翻拍自国会大厦广场监视器摄得的画面。枪响,白瑞玺中弹,倒下,一片血泊……即使画面已经经过特殊处理,但是,那那的震撼与惊恐依旧一次次地重击着严灏几近破碎的心。
在手术室外面等候,严灏的脑袋一片空白。看着自己手上、身上沾着的血迹,明明以为自己的心在失去佩玉后应该早已死去、明明以为自己的神经应该早已麻痹、明明以为自己的眼泪应该早已流干,没想到,心还是痛了、颤抖了,而眼眶,也再度湿润了。
上天真是残忍哪,分明给了他的,却总是要剥夺。失去固然痛苦,但是,拥有了之后再失去,更痛苦。
直到欧阳衡替他送来更换的衣物之前,严灏一直穿着那件染上白瑞玺鲜血的衬衫,两眼无神地盯着手术室门口那盏代表手术中的灯。
守在手术室外面好几个小时了,严灏没有阖过眼。他等着、等着、等着,始终不愿意离去。
“……休息一下吧。”欧阳衡替严灏携来一件外套,示意他披着到沙发上小憩一会儿。
不过,严灏只是摇摇头,拒绝了。
他知道严灏一定疲倦了。之前为了双边经贸协议法案的纷纷扰扰,严灏已经担心得连续好几日都睡不好觉,每天马不停蹄地与各党派国会议员沟通游说,差一点又要累出病来……本以为条文在今天三读通过后终于可以宽心好好休息了,没想到白瑞玺遭到枪击,又让严灏陷入极端的彷徨与焦虑中。
欧阳衡看得出来,严灏之所以紧紧封闭起自己,无暇他顾,那都是因为他全心全意惦着白瑞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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